谭宏说道:“老哥,你觉得李来亨劝降你我,真的是为了顾念闯王部曲旧情么?”
马宝摇摇头,什么旧情袍泽都是假的,若不是英王有意,他李来亨也不敢做这些事,谭宏继续说道:“依着我看,他李来亨就是为了他自己,你想想,原大明西南的三强藩都已经归附,这二十多年来,活跃大陆上的势力都有了结果,可谁好谁坏呢?东番得了天子,恩养了大明宗室,满洲败亡,撤退草原,义军之中,人家西军有荣王实权在握,咱们顺军一脉呢,夔东那边是封了不少爵位,要么前些时日被清算了,要么就是归隐,真正有实权的,还不就是他李来亨,这位爷是要当顺军一脉的领袖呢,他劝降咱们顺军旧部,进可笼络部曲,退也可得平定西南大功,至少也能得到封号国公的待遇,一脉荣耀。”
“老弟,李来亨是什么心思,哥哥倒也能看出一二来,关键是咱们怎么回应。”马宝说道。
谭宏说道:“这天下大势不用我来说,老哥也能看的明白,这送上门的退路,咱们可不能堵死了,但不管怎么说,你我日后的一切都要看手中的力量,力量大,立下的功劳大,退路也就好。老哥,我能到这一步,也就是极限了,咱们要增加筹码,还是得老哥你出面才是。”
马宝明白了,谭宏早些年镇压西南土司,颇有杀名,手下也是精兵悍将,与前明军队鏖战多年,不落下风,因此得以镇守贵州西北,屏护巴蜀,可他到底不是平西藩嫡系,无论再有什么功劳,再如何钻营,得到的也是虚名而非实权,而自己却在成都盘亘不前,但却也不缺威望,若能谋个实权职位,与其呼应,无论是搭着平西藩这艘大船,还是自行归附,都是有大利的。
“可我手中不过三四千兵,王爷也不许我外出带兵啊。”马宝叹息说道。
谭宏道:“王爷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王爷了,除了亲疏关系,他放权委任看的是谁能得其欢心,现在云南方向尚无大将总领,老哥若是能得王爷欢心,岂不是领兵在外,不比在这里吃闷气的好么?”
这话实实在在的激起了马宝心中隐藏许久的野心,他陷入沉思之中,越发感觉谭宏说的对,只有手里有兵有权,才是稳当的局面,他清醒过来,要和谭宏再度商议的时候,却发现堂内空无一人,谭宏已经悄然离去。
“方才谭将军走的时候,可有说什么话?”马宝叫来管家,问道。
管家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说道:“谭将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小的把这盒子给老爷您,说是您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马宝接过来看了看,晃荡一下,里面似有什么东西,打开却是几块树皮,幸好有写好的纸条,一看才知道这种名为卡宾达的树皮竟有如此奇效,但马宝也知道,谭宏可不是把这东西送给自己的,而是给自己准备的礼品,现如今谁最想要这种东西呢,还不是那位已经不惑之年,却夜夜笙歌的平西王吴三桂么。
“好东西,好东西呀........。”马宝摇晃着脑袋,喊道:“来人,老爷我要沐浴熏香,还有,上次在川西遇到的那几位上师如今安置在哪里了,遣人去请来。”
第二日,吴三桂正在大雄宝殿内诵经,侍卫走来,低声说道:“王爷,马宝求见。”
吴三桂瞪了侍卫一眼,正要呵斥,侍卫连忙解释:“王爷,马将军带了几位上师来,说是藏地密宗尊者,既可为王爷通灵上天,祈求神佛庇佑,也能助王爷身体康健,延年益寿。”
“当真?”吴三桂问,只不过一日未曾与女人厮混,他就有些躁动,可寺庙里的主持说心诚则灵,所谓心诚,就必须戒色修身,今日得闻有这等教派,求神拜佛和自在欢乐两不误,吴三桂意动了。
侍卫道:“奴才也不知道,但马将军说的真切,不像是作假。”
“请进来。”
马宝如愿见到了吴三桂,介绍了几位藏地密宗上师给了吴三桂,那些僧人本就是懂得房中秘术,又知晓世俗之人所想所思,立刻便将欢喜佛请了出来,宣讲其为调心工具和培养佛性的机缘,引导吴三桂用‘空乐双运’来产生悟空性,以达到以欲制欲,且供奉神佛,得以庇佑的目的,这正中吴三桂下怀,可比枯燥的中土佛教要让人愉悦的多。
等马宝回到家中的时候,谭宏已经在等待了,谭宏见马宝脸色如常,问道:“马老哥,如何?”
“果然不出老弟所料,我把那些僧人和你那宝药送上,我没有说什么,王爷便命我为云南提督,率兵南下,经营长江防线。”马宝这才笑了出来。
“好啊,这样就成了,如此算起来,面向南面云贵的担子就在你我身上了,你我兄弟便有了主动权,好啊,好啊。”谭宏笑哈哈的说道,继而高兴的对马宝说:“老哥,你可得请我吃酒啊,今天不醉不归。”
马宝摇摇头,说道:“不可不可,你我过从甚密会招惹是非先不说,老弟你也得速速离开成都,南下贵州,以免卷入是非之中,不仅是你,还有我也是,明日我就会上任了。”
“发生了什么,这般着急?”谭宏不解。
马宝说道:“王爷也不知是被谁迷了心窍,认定英王非死也是重伤,但凡前线有什么情报传来,都是佐证,他已经决定再启谈判了,而这一次谈判的筹码还要加上朱明皇室啊,怕是要以拥护遗留在成都的太子监国或者称帝,若那时你我兄弟在成都,定然召去商议,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我反对,丢了到手的权柄,若是支持,在新朝那边又罪加一等,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谭宏道:“哥哥说的是,今日我便离开,待大事盖棺定论,你我兄弟再吃酒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