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友奇说道:“天佑大人,在下出了城,昨日方才见到了城外东番军队的官员,是个上校,说是能带四千兵的,与总兵职权不遑多让了,在下向其表明了来意,那位军官听说之后,非常满意,希望您可以与其里应外合!”
“说给你我什么待遇了吗?”这才是黄清涯最想知道的。
马友奇说道:“那人说,这不在其职权之内,但保证事成之后,除了保你我一家老小的安全,还有重赏。”
“这......那东番人倒是实诚啊,可......这答复让人心悬啊。”黄清涯难以决断。
马友奇说道:“在下也是这般与东番人说的,您知道,按照东番的规矩,前线将领不得干预政事,咱们要的待遇,只有军管会和肃奸清算委员会能给,那东番人说,让我带上您的书信,一起去青岛。”
“你答应了?”黄清涯问道。
马友奇摇摇头:“这得需要您做主啊,不过在下觉得,也不能全听那东番人的,若是真与其一道去胶东,这事再难保密了,到时在大清这边便再无退路了。”
“是是是,马兄考虑周全啊。”黄清涯庆幸有马友奇这等幕僚。
马友奇说道:“在下回来的路上想了,青岛还是要去的,但我准备自己去,亲自和那边谈,谈妥了再回来向您汇报,如何?”
“去青岛?这兵荒马乱的,若是路上遇到大清兵或者东番兵阻拦,你如何是好?”黄清涯问道,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可不能空着手去,得带上信物和足够的诚意。
马友奇说道:“在下是这般想的,您写两封信,一封给东番证明您的诚意,一封给青州大营的总督大人,然后再准备一些银票,在给总督的信中,只说是派我去送军饷的,这样我便有了依仗,被清军拿住,便直接表明身份,脱身之后,再去青岛,若是被东番兵拿到,也可以表明身份,只是不提银两的事,您看如何?”
黄清涯想了又想,感觉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这样也可以向城内的士绅公开马友奇的去处,毕竟马友奇去一次青岛不是三五日能回来的,黄清涯问道:“马兄,那城外的东番骑兵该如何答复?”
马友奇道:“在下已经向他们说明,需得与您好好商议,短时间内是无法决断的,过上几日,若是城外有异动,您再派遣贵公子出城一趟,实话说了,想来也无妨。”
黄清涯知道,此间之事也不能全然仰仗马友奇,自己也得有所贡献,于是立刻写下书信,并且把自己的私人印章给了马友奇,又从库银中取了八千两,凑了自家两千两合计一万两银票给了马友奇,并且与其商定一月之期。
第二日,黄清涯还请来几个士绅,为马友奇壮行,几个士绅也是纷纷慷慨解囊,捐了三千两送去营中效力,回到县衙,马友奇把自己的家人,一妻一妾安置在黄清涯家中,方才伪装成算命先生离去。
除了城,马友奇便是向东而去,身揣一万三千两银票的他晓宿夜行,三日功夫离开了济南府境内,在一个镇甸购买了一匹骡子,夜半,把身上的银票全部藏匿在镇外的一处隐蔽所在,马友奇看着做好的标记,自语说道:“若是东番人给一条明路也就罢了,若是不给,这便是马某人后半辈子的依托了。”
马友奇破衣烂衫的向前走,路上遇到过清军想抓壮丁,见他手无缚鸡之力,又年逾古稀,也就没了兴致,而遇到合众国骑兵,也不曾被为难,只是遭遇了一次抢劫,身上的碎银子被抢走,吃了些皮肉之苦,马友奇实在是不敢再行冒险,只得求助于合众国,他不想表明身份,却是发现,青州境内的已经有包括临淄在内的几个县镇被攻克,而无论是县、镇城市还是码头渡口等人口集中之处,都有合众国人马在招工,去青岛做工。
虽说马友奇身无所长,但却能说一口流利官话,能写会算,直接被一家工坊录取,吃着工坊给的米粮,坐着大车去了青岛,才是摆脱了前些日子的困境。
马友奇对合众国多少有些了解的,到了青岛,寻了个机会跑掉,直接去肃清委员会求见,此时负责肃清委员会的是合众国司法部部长何昌明,这也显示了这个机关的高规格,何昌明却是没有想到,如今大战未起,合众国与满清还未曾分出胜负,便是有人来投效了,他直接让人把马友奇请到了办公室。
“章丘县令?”何昌明听到这个不大不小的官,把黄清涯的信看了又看,不消多时,便是有人送来章丘的资料,整整一箱子资料,即便是章丘县令黄清涯的,便是有一指之厚,马友奇看得是面带冷汗,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对方已经把山东的资料收集的多么齐全了,不光有黄清涯的,他还在文件夹侧面挂着的标签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马友奇小心问道:“黄县令早有反正之志,但又恐家小不虞,因此想问问,新朝给他定的什么罪过,若是献出章丘县城和全县士绅,能否免罪。”
何昌明仔细看过黄清涯的资料,说道:“黄大人还真是个小心谨慎的官呢。”
马友奇擦了擦汗,心中暗暗赞叹真是一语中的,黄清涯谨慎惯了,当官这些年一直是在夹缝里求生存,朝廷、士绅和百姓,能周旋就周旋,能妥协就妥协,谁都不想得罪,何昌明道:“黄县令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依我来看,若是其主动投降,顶多服苦役十年,二十年内其与其直系家属不得做官,当然,若是愿意全家移民海外,譬如南华,那就是自由之身呀,若是到澳洲去,还能有恩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