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你还真是一个好演员,有一天你退了休,台北大戏院里,你也能夺得一把交椅了。”李明勋从林河办公室的屏风后走了出来,笑着说道。
林河尴尬笑了笑:“只是临场发挥,不想让马打蓝人占了上风罢了。”
正如林河所说,根本没有什么范迪门提出的条件,他这么说也只是维护合众国的利益,毕竟阿鲁沙想要求证此事,还要派人去巴达维亚,范迪门肯定不会承认的,越不承认越会引起怀疑。
林河让出了位置,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他说道:“阁下,在战场失利之后,范迪门谋求政治手段了,显然,那位苏苏胡南是个十足的蠢货,我们之间还未开始的联盟就已经出现了裂痕。”
“林河,你相信范迪门会把巴达维亚拱手相让?”李明勋笑着问道。
林河略作犹豫,说道:“荷兰人当然舍不得,但似乎他们没有办法,按照您对欧洲局势的判断,荷兰人是没有实力维持在东西方两个世界战争,为了结束在东方的战争,或许荷兰人会放弃巴达维亚,我认为,巴达维亚对东印度公司的重要性尚不及马六甲和安汶呢。”
“是利益不及。”李明勋提醒道。
当初荷兰人初到东印度群岛,实际看中的是马六甲城,毕竟当年那才是南洋地区的贸易中心,可是那个时候初生的东印度公司尚且不是葡萄牙这个老殖民者的对手,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前往香料原产地建立据点,在很长一段时间,东印度公司的总部在香料群岛的安汶,后来才迁到巴达维亚。
对于东印度公司来说,香料群岛是昂贵的肉豆蔻、丁香等名贵香料,马六甲城是对东西方贸易的垄断权,巴达维亚有什么呢,除了如今利润越来越低的胡椒,就只剩下了造船厂和总部等职能部门,这也就是李明勋所说的利益不及。
“如果东印度公司只是一个单纯的商业组织的话,放弃巴达维亚是肯定的,可惜的是,东印度公司是一个披着商业公司外衣的霸权国家,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轻易放弃自己的首都的。”李明勋说道。
林河微微皱眉,说道:“可是,阿鲁沙说的肯定不是假的,范迪门应该真有向马打蓝移交巴达维亚的心思。”
李明勋笑了:“林河啊,你的话未必也是杜撰啊,或许范迪门也会提出向我们移交巴达维亚啊,范迪门在玩鹬蚌相争的把戏,他根本的目标还是保住巴达维亚。”
林河重重点头,保住巴达维亚就是保住东印度公司在东方世界的地位,经过了这次战争,东印度公司失去了在东方的霸权和垄断,但并不意味着失去了一切,合众国不可能把这个根深蒂固的组织消灭,仅从战争角度上上,合众国没有实力攻占巴达维亚后,再去攻打安汶、班达、马六甲和加勒、毛里求斯,当初没有人愿意看到东印度公司垄断东方,现在也不会有人愿意看到中国称霸南洋。
“您的意思是,在巴达维亚的问题上,我们还可以有所改变?”林河问道。
李明勋双手抱胸,问道:“林河,我们真的需要巴达维亚吗?”
林河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当初制定中荷战争计划的时候,就有围攻巴达维亚一项,一直都是这么准备的,似乎从未有人想过是否有其必然性。
对于东印度公司来说,巴达维亚是一切,但对于合众国来说呢,那只是一个港口罢了,实际上,巴达维亚也不是什么好港口,爪哇岛北面平直的海岸线上根本没几个好港口,巴达维亚更是差的不行。
从地理位置上讲,巴达维亚对爪哇和苏门答腊这两个大型岛屿都有巨大的影响力,还威慑这巽他和马六甲两条重要海峡,可如今合众国拥有了文岛港,巴达维亚的影响力就不是不可替代的。
而从资源上讲,巴达维亚似乎没有什么紧俏的资源,西爪哇连粮食都无法自产,一直仰赖于东爪哇和中爪哇,巴达维亚在于马打蓝交恶期间,一直是从暹罗购买粮食,至于原本的胡椒港口,在合众国大规模种植胡椒的情况下,也是乏善可陈,如果说要打压东印度公司,爪哇海战已经做到了。
“巴达维亚就好像一个纽带,在合众国、东印度公司和马打蓝之间悬浮,东印度公司和马打蓝都难以放弃这个港口,我们就是改变平衡的必然选择,谁掌握巴达维亚对我们有利,这个港口城市就成为我们和那个势力之间的纽带,现在,巴达维亚何属对我们有利呢?”李明勋微笑问道。
“我想,巴达维亚属于荷兰人,对我们更有利吧。”林河说道。
李明勋赞赏的看向了林河,巴达维亚如果落入马打蓝手中,这块肥沃的土地上将会诞生一个无人制约的强盛天方教国家,这个没有了竞争对手的马打蓝苏丹国会指摘合众国在南洋地区的宗教政策,会挑战合众国在本地区的利益,因为战胜殖民者而迸发出来的信心会给合众国带来诸多麻烦,合众国不会乐见南洋地区诞生任何一个地方强权的,而且是一直被合众国戒备的天方教强权。
而合众国获得这个港口,也只是与马打蓝貌合神离,即便双方不爆发战争,这个港口也会因为马打蓝的闭关锁国和暗中捣乱而成为失血点而非利润点,至少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从未达成过收支平衡,在这一点上,合众国未必比荷兰人做的好。
那么只剩下荷兰人了,荷兰人的存在可以限制马打蓝的崛起,合众国也可以在其东西方贸易之中获取利润,从根本上来讲,在合众国不足以掌握东方,更无法垄断东西方贸易的情况下,任何来自西方的殖民者,似乎都能为合众国带来利益,只要它不挑战,或者无法挑战合众国在东方的霸主地位即可,而做到后者,手段则非常多了,不拘泥于一个巴达维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