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勋问道:“这个过程中,你认为会死多少人?多少百姓,多少士卒?”
乌穆不曾想过这等问题,打仗嘛,哪里有不死人的,以其对李明勋的了解,李明勋也不没有妇人之仁。
“属下预计,可能会有一千到两千士卒阵亡,至于百姓,就很难预估了。”乌穆思索片刻,说道。
李明勋微微点头:“我也是这般估计,用两千士卒的性命换多铎一个人,我认为不值当,实际上,容其多活几日,还更有妙用,你得清楚,如今最着急的可不是你,而是南京那位洪大人!”
洪承畴已经不是着急不着急的问题了,如今的他已经接近于癫狂,多铎被困在了扬州城中,而那个骄狂的亲王殿下可不只是辅政王,还是多尔衮的亲弟弟,是绝对不容有失的,不然洪承畴根本无法向多尔衮交代,所以即便他知道围困扬州是围点打援的计策,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安庆、淮安、徐州......。
洪承畴管辖范围内的兵马不顾一切的向着扬州救援,但几年来,清廷的重心一直在南方战场,江北的人马本就不多,多铎南下支援又抽调了大半,在扬州左近,实在抽不住一支可以改变战局的兵马,而唯一有能力援助扬州的还是江南那六万精兵,但却是被联合舰队挡在了长江以南。
洪承畴接近疯狂,他倾尽全力的在江南搜集各类船只,抓捕渔民、水手支应,从各营之中抽调兵马,无论是绿营还是八旗兵,都必须参战,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一定要夺回长江航道的控制权,然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只有歼灭,至少是重创联合舰队。
从南京到江阴,清军发起了全面的突击,联合舰队被分割在了几片战场,凭借先进的军舰和优势的火力,突破清军水师封锁并不难,但联合舰队要阻止清军过江,只能与其混战在一起。
伤亡是不可避免的,大量的舰船损折,但联合舰队在长江航道取得了惊人的战果,长江江面上的水战,取得的交换比可是比攻城战要好看的多,这也是李明勋坚持拖一拖的原因。
而在另外一个方面,李明勋还抱有一些希望,那就是扬州之战可以把湖广清军牵扯进来,只要那支兵马动了,那清军今年对广西的秋冬攻势便是要失败,那对整个抗清战线无疑是一个利好的消息。
当然这个希望并不是很大,因为洪承畴已经命令江西的绿营兵支援,这支有三万人组成的大军汇同刚刚渡江的满洲八旗一道,由多铎的副将率领,在上游芜湖一带渡江到江北,然后向东推进,一路收拢各地的驻军,以解扬州之围困。
“多铎这个蠢货,蠢的要死,我明明告诉他,不要小觑东番岛夷,这厮却是一点不放点心上,生生中了人家的声东击西之计,哼,他若是死在了扬州,那真是一点也不冤!”北京的紫禁城中,多尔衮一脚踹翻了南方来的使者,在殿堂之中便是大声发怒起来,惹的御座之上年幼的福临哇哇大哭,还是布木布泰抱住他,才稍稍舒缓下来。
“摄政王,这个时候了,着急有什么用,还是想个法子,把岛夷打跑才是,岛夷在长江两岸闹了三四个月了,长此以往,其他战场怎么支应呢。”布木布泰抱着福临,温言劝慰道。
多尔衮抬起头,对其怒目而视,但御座之下,鳌拜和索尼这般皇太极留下的旧臣却是侧了侧身子,多尔衮压制住胸口怒火,问道:“不知道太后有何高见。”
布木布泰垂下双眼,道:“我一个深宫妇人,哪里懂得这些,还是请诸位亲贵大臣相商吧。”
多尔衮道:“如今岛夷仗着长江天险,在长江南北掀起祸端,行的是避实就虚的法子,但岛夷实力不济是事实,其三军不过三万余,若我大清能在长江南北都用压倒性的军力,那岛夷只得不战而退!”
他说道这里,眼睛盯在了殿内满身疲惫的豪格身上,说道:“肃亲王素来善战,不如再行出征吧。”
豪格冷冷一笑:“为我大清江山,祖宗基业,我死不惜身,可本王麾下兵马从顺治元年起便是在川陕之地剿贼,连战数年,早已疲惫,如何还能再行出征?”
豪格忽然说道:“长江两岸兵马并非不足,岛夷也非不可制,如今成了这般僵持局面,只因有些人自命不凡,想要兼得鱼与熊掌罢了。”
“肃亲王,你这话是何意?”多尔衮怒道。
豪格毫不客气的说道:“如今情势已经很明显了,豫亲王成了诱饵,只要扑过去的兵马便都是中计了,江南兵多不得渡,江北兵少不能战,若还是要救多铎,便是满盘皆输,以本王看,南方之兵,索性急进缓战,待南北力量平衡,都可对岛夷战而胜之,再行进军。
实际上,洪承畴多半也是这般想的,别看这老儿在长江江面上和岛夷拼命,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动作,盖因他知道,多铎是救不得了.......。”
“多铎是先汗幼子,先帝幼弟,当今圣上的辅政叔王,若是被岛夷所杀,我大清颜面何在?”多尔衮哪里愿意放弃多铎,争辩道,他心里很清楚,多铎不光是他的亲弟弟,也是手中权柄的最大支持者,没了多铎,今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豪格道:“若是为了大清颜面,请摄政王给豫亲王去书一封,让其自杀也就是了。”
“你!”多尔衮听了这话,立时暴怒,忽然血涌上头,竟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