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章八八 民心所向即为真理(2 / 2)

“对了,第二个原因是什么,还有什么能让你改变主意呢?”徐蔚然问道。

陈华轻咳一声,说道:“我这里有一个消息,是高层的决断,会在公投之后公告,但也可以告诉各位。”

“诸位也看到了,若是按照民心所向,这次公投九成九不会通过加征议案,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没有途径支援御虏战事。”陈华解释道。

“得了吧,陈兄,那些流亡士子是什么德行你不是不知道,哼,他们从江南而来,我等都以为其是东林君子,士林表率,便是捐助钱粮让其供给朝廷御虏,我便是拿出了半年薪金,呵呵,如今却是后悔了,报纸上已经爆出,那些流亡士子拿着捐助银去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把钱给了他们才是肉包子打狗!”

“就算不花天酒地,这钱就真能用在御虏上了吗,君不见,那永历朝首辅丁魁楚,出任两广总督和首辅不过两年,便是贪墨百万之巨,你我都是来自大明,朝廷官员是何德行不是不知道。”

陈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且听我说完。”

“高层早有决断,若加征议案通过便加征三饷支援大陆战场,若是通不过,也不能寒了治下百姓为民族出力的忠义之心,便会成立一个劝募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由社团行政官和监国、永历、郑藩等几个代表一起管理,在各个行政长官区劝募粮饷,支援前线,所有的账目都会公开,你会看到自己捐助的银两用来了什么地方,比那些流亡士子的劝募更为公开,我虽然决意反对加征,但并不反对御虏,我会把今年一半的薪金用于捐赠!”陈华最后郑重说道。

“哼,老夫看着社团行政体系,多是商贾之流充任,商人汲汲于利,必然也是上下其手,贪墨横行。”陈邦彦不免有些心中发酸,不咸不淡的说道。

陈华点点头:“老先生说的没错,社团与朝廷是两筐烂柿子,所以相对来说,只能挑一个不那么烂的,相对于烂了近三百年的大明朝,社团就是那个不那么烂的,纵然然后爆出贪墨肥私的事情,社团也比朝廷更有可信度。最关键的是,社团的账目我们可以查,也有资格查,更可以公开的监督,但是大明朝的账目呢,百姓有资格去查账吗,不,没有!”

“不管怎么说,中华正统在我大明,而不是东番的这个区区社团!”陈邦彦已经词穷,无奈之下,只得高声说道。

陈华摇摇头:“老先生错了,中华正统在民心,民心向着谁,谁就是正统,太祖皇帝驱逐鞑虏,中华选择了朱明,如今谁能驱逐鞑虏,谁能救百姓于水火,中华就会选择谁,朱明朝廷,东番社团,甚至还有满清鞑虏,都只是其中一个选择罢了........,我只希望不是满清,仅此而已。至于社团,它不会永远是一个社团,当百姓希望他们拥有一个新的归宿的时候,社团就会变成一个国家,老先生,公投结果出来,你就会明白,那一天并不遥远。”

说着,陈华起身离开,几个教师也纷纷离开,徐蔚然叹息一声,道:“老先生,告辞了。”

陈邦彦冷哼一声,怒不可遏的走出了茶馆,他随意找了一辆马车前往了台北市政广场,在一座四层小楼前,陈邦彦见到了几个熟人,其中就有一个是沈廷扬。

如果认真定义的话,这座小楼算是大明驻台湾的领事馆,各个势力的人在这里都有代表,沈廷扬代表鲁监国而来,当年沈犹龙执掌两广,因为李明勋的关系和沈廷扬联系很密切,所以陈邦彦也认得沈廷扬。

“沈大人,本官要去布袋港,这台北已无希望了,台北百姓完全被蒙蔽,早已不支持国朝了!”陈邦彦气鼓鼓的说道。

沈廷扬笑了笑,给陈邦彦倒了茶,问:“陈大人,你以为李明勋为何会安排朝廷和泰西、南洋各国使者在台北见证?”

陈邦彦道:“这是百姓或被蒙蔽,或被邀买,李明勋心知肚明,想以此来让我们相信!”

沈廷扬摇摇头,说道:“陈大人错了,李明勋让我们在这里见证,是因为他知道,台北是唯一有希望支持三饷议案的地方,这里人不支持,其他地方就不要提了。”

“为何?”陈邦彦问道,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眼前这位沈大人可与社团有过长久的合作,对社团的了解自然比自己要深入,陈邦彦连忙请教。

沈廷扬道:“这么说吧,在社团领地之中,布袋港、台北、永宁、吕宋和香港最为重要,香港人少,便是全部公民支持也是无用,吕宋过半是蛮夷外藩,让他们掏钱支持大明朝廷完全是幻想,布袋港是社团之根基,其公民多是行政官员、公有种植园工坊职工、匠人之属,这些人平日衣食都由社团供养,恩义已结,如何会再支持大明了,至于永宁。

呵呵,永宁百万之众,大半是从大明迁徙而去的,但永宁与大明不同,那里是苦寒之地,少有种植园,多是百姓分田自种,陈大人许是不知道,永宁之地,地虽肥然天气严寒,稻米小麦皆不能植,多以大麦、燕麦这等口粮为生,台北一亩地稻米两熟,得稻米近四石,但永宁之地,大麦一年一熟,却四亩只得一石,去除种子,所获更是微薄,这等苦寒之地,不征三饷,百姓生活已经困顿,若征三饷,便是无活路,百姓即便再忠义,也不能自己饿死去支援朝廷的,因此,唯有台北还有些希望。”

陈邦彦怒不可遏,忽然发现沈廷扬神态自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陈邦彦问:“沈大人如何这般平静?”

沈廷扬放下茶杯笑道:“其实我对这公投根本不报以希望,无论东番做不做手脚,无论那些人被不被蒙蔽,结果都不会有一点变化,大人请想,世间大公无私者少,自私自利者众,谁愿意从自己口袋里拿钱呢,战争又没有影响到自己情况下,更不会有人主动了,我来这里,只是看票数的,若支持者三种有一,那民心仍在大明,若七中有一,东番百姓与朝廷就无瓜葛了,若十不存一,那就不仅是百姓的错了,错在朝廷!

不知道陈大人是否听说募捐委员会的事情,若是支持加征者少,而捐助者众,那才是朝廷的悲哀呀。”

“沈大人,再无办法了吗?”陈邦彦兀自难以接受。

沈廷扬摇摇头,闭上眼睛,却是止不住眼泪,说道:“陈大人,有什么办法呢,崇祯朝时,百姓水深火热,崇祯之后,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国破家亡,西南半壁不保,这非百姓之过,而是朝廷之过!是我们没有恩养百姓,是朝廷没有护得中华,难道还要阻止百姓去寻找活路吗,陈大人,如果我们做了,与洪亨九有何区别。”

“不做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这话你从未说过,也从未有此意,但却在做啊!”沈廷扬的话犹如一把尖刀刺在了陈邦彦的胸口。

咣当一声,陈邦彦手中茶盏落地,他满脸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许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