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诧异,他对维新社还算了解,里面的成员无一不是有识之士,就算不完全是社会的上流阶层,也都是有知识有思想的人,而眼前这些人,乌泱泱上千人,个个衣衫褴褛,怎么也不会是维新社的人。
后藤信纲微笑说道:“白大人,这是维新社的逆贼倡导的抗议方式,不哭不闹,就是不走。”
白乐这才明白过来,而大久保隆升却是不能在那里生气,这江户城是将军居所,而眼前饥民上千人,想要驱散他们,就要调护卫之兵,但需要德川吉宗下令,这一来一回,加上汇报,一个小时就没了,但总不能把白乐晾在这里一个小时吧。
而要是与饥民代表商议,把白乐的车架送出来,这些饥民听说是外宾来访,肯定会闹的更厉害。
思来想去,大久保隆升求援似的看向后藤信纲,后藤信纲微笑对白乐说道:“白大人,实在抱歉,看来您的马车一时半会出不来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为您安排另外一辆车。”
“信纲君,我想也只能如此了。但是请注意我的身份,我可是皇帝陛下的使者。”白乐微笑回应。
但却不是故意刁难,他只是提了两个要求,一个是派人立刻把自己马车上的帝国大使标识撤下来,省的闹出事端。另外一个就是给他换一件常服,他现在可是穿着帝国外交使节的官服,出现在幕府的官车上,也不合适。
这已经是相当通情达理了,大久保隆升立刻安排了,而最终白乐也没坐上什么官车,他们是从侧门出的江户城,那里走不了官车,来往的只有运输蔬菜、物料的驴车,白乐是不会坐这种玩意的,最终还是大久保隆升搞到几匹马,三人乘马而去。
“看起来,江户的安全情况依旧不乐观呀。”白乐问向大久保隆升,虽然这位奉行只是产经奉行,但却是德川吉宗最信任的人,是第六代将军给第七代留的托孤辅政大臣,只不过第七代根本没有成长起来。
大久保隆升说道:“贱民还算好处理,关键是其背后有维新社在搞鬼。事实上,这次米骚乱背后就有维新社的影子。在东北方向,还有奸人组织武装叛逆,实在有些麻烦了。”
白乐听着这话,不禁向后藤信纲看去,眼神意味难明,而后藤信纲则是眨眨眼,微笑不语。
在刚才四个人的会谈之中,白乐明显感觉到后藤信纲对德川吉宗倒向帝国这件事是持支持态度的,甚至比大久保隆升还要积极,或许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态度,才让他受到德川吉宗的信任。
而大久保隆升的态度没有那么积极,并非他不想,而是不能这样做。
因为他是产经奉行,负责幕府的工业、贸易等一系列新兴经济,而德川吉宗全面倒向帝国,大久保隆升负责的这一块必然会增加投入,而也会成为德川幕府工作的重心,这样财权和话语权都向大久保隆升倾斜,他的地位必然提高,因此要在谈判中适当避嫌。
但后藤信纲这个维新社秘密成员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米骚乱这类威胁德川幕府统治的事件,是维新社搞出来的,因为德川吉宗感觉改革势在必行了,所以才全面倒向帝国,按照一般逻辑来说,维新社应该反对改革,亦或者减少对德川幕府的捣乱才对。
以白乐对维新社的了解,这个组织在三本枪辖地完全没有什么生存空间。在西部大名地方,则登堂入室,很有话语权,与关税同盟经济体可以说是共存共荣。而在德川幕府领地则在暗中活动,双方关系敌对。
以改革、统一为目的的维新社,注定是保守、自立幕府的敌人。后藤信纲作为维新社重要成员,不应该为幕府提供太多帮助才是。
“看来信纲君在这次改革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呀。”白乐不无感慨的说道。
大久保隆升连连点头,打开了话匣子,对后藤信纲不吝赞美之词,而白乐从他的话语中还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后藤信纲不仅是支持者,更是倡导者,这却是让白乐更加出乎意料。
“大久保大人,晚上我安排了一次聚会,是几位外务所的官员,与在下和白大人是同学。大久保大人也请光临,务必赏光呀。”后藤信纲邀请说道。
“既然是信纲君和白大人的同学聚会,我就不凑热闹了,信纲君,请务必好好招待白大人。”大久保直接选择了告辞。
鉴于江户城的安全局势,二人一起去了后藤信纲的居所。到了他的书房,发现后藤信纲的书房里摆着一个工作台,上面摆着一具几乎要完成的天平,正在进行最后的修饰。
“我不记得你喜欢做手工呀。”白乐笑着说。
“我的一个儿子已经成年,半个月前,我与他进行了一场有关其前途的讨论,经商、从政、从军,我们讨论了很多,但是他选择了法务工作。这天平是我赠送他的礼物,也是我的支持态度。”后藤信纲说道。
白乐呵呵一笑:“你还真是一个好父亲呀。”
白乐把玩着一些工具,忽然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张父子二人的合营,那张年轻的脸映入眼帘,白乐一瞬间想起了某个人,白乐说:“他不就是那个米骚乱中,被幕府通缉的那个.......那个.......。”
实在想不起他的名字,但想来也是假的名字。后藤信纲说:“他就是我的儿子,我已经准备送他去普鲁士留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