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讳与否是百姓自由,避讳是对皇室的遵守,不避讳则是对自由的向往。
当然,每逢这种大案,都会有人头落地,也都会有人倒霉。李明勋表达的态度是皇室的态度,但不是全部的态度。百姓有不避讳的自由,但是没有侮辱皇室的自由,一大批在家讳案中,肆意调戏、故意抹黑的人,因为不尊重皇室而被处置。
赵信晋顺利进入了廷试名单,但未被皇帝选中,那便是与“家讳案”有关,因为谁都知道,那几年,学习法律和经济学的人更容易被提拔。而赵文廷,原本已经因为美洲赞画之功而议其爵位,最终也被取消了,此举也是给赵文廷加盖了一个民党的烙印。
以前说赵文廷是民党,是谣传,这件事后,就是皇帝的官方认证。
赵文廷被认定为民党领袖,对于民党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赵文廷本身就在其中没有什么立场。他是正经的士大夫家族出身,既不属于勋贵,也不是资产阶级。
在其任内,一直扮演着一种和稀泥的角色,因为被认为是民党,其总是被勋贵攻讦,所以他要小心应对,不能做出太有损勋贵利益的事。而也因为被勋贵针对,大量与勋贵对立的人支持他,他还要有所平衡,否则两面不讨好,这个首相也就没法做了。
而这种平衡与妥协,恰恰就是皇帝所愿意看到的,终李君华一生,平衡与妥协都是他政治生涯的主流。
也因为这些,李君威才用提拔他儿子的方式宣布双方和解,这使得赵文廷在政治生涯末期,可以安稳工作,不用患得患失,担心将来会受到清算之类的。
商定了正经事,赵文廷就要告退,李君威当即留其吃饭,但赵文廷显然没有这个胃口。不过裴元器陪着赵文廷离开后不到半个小时,又溜溜的跑回来蹭饭了。
“出去吃,咱别在家吃了。”李君威眼见裴元器蹭饭,当即说道。
裴元器眼睛一亮:“吃腻饺子了?”
李君威点头,帝国以北京为十年首都,皇室的许多生活习惯,与北方息息相关,到了年底,饺子吃的太多了,李君威都有些腻烦。
“我有个好去处。”裴元器笑着说,带着李君威出了王府,到了一家私厨。
说是前明时候,江南文人墨客多,来往长江需要坐船,而一些船家接待,船夫驾船,船娘做菜。而能让那些风流客满意的菜,自然非凡。
李君威本就好这一口,吃着私厨的菜品,很是受用,对裴元器说:“广平两年没回来了,给你来电报了吗?”
“信和电报都来了,还托人送了节礼来。有你一份,我让人送来了,你不知道吗?”
李君威摇摇头:“你也不是不知道,像咱们这种人家,迎来送往太多,我都让老大老二经手,我没管。不过广平来的信我看了,这个小子,有些谨慎过头了。”
“毕竟现在干着公家职差,可不是要当心么,要是他去美洲撒欢,我早就让他回来了。”裴元器说道。
“个人操守上,小心谨慎些是应该的,但做事上,还是大胆一些。年前来信,封地的一些事他问我,却是太过于小心了,大胆干就是了,这样电报来来回回的,很是耽误事的。”
“到底是你的封地,亏了可是你的钱,他是下属,又是晚辈。”裴元器给儿子找着理由。
李君威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的对裴元器说:“元器,广平去了封地小两年了,你猜他做的什么事最让合我心意?”
“大泽运河方案?”裴元器说了一个他很满意的事。
大泽运河就是五大湖沟通大西洋的运河,但这是一个长久计划,因为要用到船闸,投资比较大,当地尚未展示出足够的经济需求,因此李君威说:“那只能说他有些远见,但并未落在实处。”
“那就是太白盟誓?”裴元器想了想,考虑了一下李君威的脾性,说道。
所谓太白盟誓就是裴广平到了美洲封地后,出使内陆的印第安部落,谁也没想到,以往双方以结盟、经济合作为主旋律的交往被裴广平弄出了一些江湖气,这个家伙去了之后,把几个印第安酋长喝趴下了,一来二去,拜了把子。
自那以后,双方之间,部落之间关系都上升了一个层级。因为帝国把阿巴拉契亚山称之为太白山,因此这场对当地局势有着重大意义的拜把子,就称之为太白盟誓。
虽说这种事做的有些随性,但却被皇帝李君华树立为典型,李君华认为,处理与帝国海外领土上的少数民族、土著部落的关系,就要使用类似的灵活手段。因为皇帝的肯定,原本充斥着酒味、划拳、勾肩搭背的太白盟誓一下子变成了正面典型。
李君威依旧摇摇头,他自己揭晓了答案:“其实最让我满意的,就是他代表封地的那些铁匠,向海外事务部提出要进口欧洲钢铁。”
裴元器仔细看着李君威,感觉他说的是反话,但转念一想两个人从小光屁股长大的交情,就算对方真的有什么不满,明说就是了,李君威那些阴损招可没对自己使过呀。
“你还别不信,就是这一点,我特别满意。”李君威再次认真点头,说道:“他现在是封地一方长官了,其实就是父母官。他为治下百姓谋取正当的利益,是合情合理的。
假设他不做,封地百姓承受着较高的钢铁价格,那岂不是对帝国不满意吗?你替我告诉广平,他做的很好,要继续下去,决不能发生让海外领地百姓对帝国离心离德的事,大的政策上我来掌控,小的方面只能他们这种基层官员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