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想到这,笑着伸手摸了摸堂弟脑袋。望着堂弟投来的目光,郭信一时却忘了他叫什么,于是问道:“从兄记性不好,你叫什么来着?
幼小的堂弟很有礼貌,还带着奶声回答道:“回从兄的话,我还没起名,家中都唤我定哥。”又把对面的两个兄弟指给郭信看:“我大兄叫郭守筠,二兄叫郭奉超,都是我阿父起的名。”
提到前不久刚死去的父亲,定哥儿的脸上顿时黯淡下来。
郭信开口安慰道:“定哥儿很懂事,如今来了此处便当自己家里,我跟父亲都会关照你们。”
定哥儿沉默地点点头,郭信便也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上首的郭威突然叫到郭信:“这事二郎怎么看?”
郭信一愣,刚才光顾着理会小堂弟,一时之间漏听了郭威的闲谈,只好含混道:“孩儿觉得父亲说的在理。”
郭威闻言摇头,脸上显示出不满:“二郎如今既已入军为将,对大事怎能没有主见?”
被郭威视线盯着,让郭信有种浑身被麦芒扎着的难受感觉。
“父亲教训得对。”郭侗也朝郭信投来促狭的目光:“为兄虽拿的是笔杆,却也知道上阵不是单凭勇武意气就能取胜的。”
好在有张氏慈眉笑着为郭信开脱:“意哥儿还年轻,在外面多锻炼就是了,郎君还真以为谁都像你这般腹有韬略,又能上马破阵的?”
郭荣也在为郭信说话:“孩儿也看最近意哥儿长进很大,假以时日未必不是是将才。”
郭威却摆摆手,认真地看向郭信:“并非怪罪二郎,只是如今正逢陛下登极,官家用人之际。意哥儿在军中要多看多想,如今时日多多表现,才不蒙陛下对咱家恩宠。”
郭信心里藏着日后的事,自然对刘知远一家毫无好感,但他能从郭威的话中听出对自己的关心与期待——还有自己在郭威心中的分量。更何况自己也有理由努力去搏取权势,以改变那自身性命操于人手的屈辱命运……
于是郭信出座郑重地拜道:“父亲一片苦心,孩儿明白,此番必然不负阿父期望。”
郭信换上戎装从郭府出来时,在门外候他的郭朴就领着一名奴仆打扮的汉子,迎上来对他道:“这人从春乐坊来,说是请意哥儿有空过去。”
郭信在春乐坊只有崔玉娘一个故人,自然知道是谁找他。只是他此刻心情不好,更没有闲情逸致去春乐坊那地方。
不过他上回答应过崔玉娘有事便来寻他,于是招呼那仆人过来打听:“你家娘子最近还好?可说是有什么要紧事情来寻我?”
仆人微微沉吟,然后摇头道:“这倒没有,崔娘子最近也一切安好。”
“既然不是什么要紧事情,那我就不必去了。”郭信放下心来,又叮嘱道:“回去禀报你家娘子,眼下不是寻欢作乐的时候,我这段日子要随军出征,若有人欺侮她……报我名字。”
望着仆人沿街远去的身影,郭信不自觉地想到,若如李业那种背景的人下定心思要强迫崔玉娘做什么,报自己名字又能起到什么用处?但他随即就想明白了解决问题的关窍——只有手中有力量,自己的话才能跟着有所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