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咱们靠近了,人家差不多都上城了。等他们都上去了,咱们先占了他们的壕沟再说。”
尽管是明军主动撤退的,但是刘芳亮仍然有种希望就在眼前的感觉。
然而这一希望很快就随着攻城的开始破灭了,流贼刚进入明军留下的战壕,就进入了步枪的射程内,几乎是在他们刚涌出战壕,抬着云梯等攻城器械想要攻城时,随着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响起,同时伴随着火炮的炮声,子弹、霰弹犹如雨点一般,铺天盖地的向流贼打击过去,正在冲锋的流贼中立刻倒下了一大片。
火炮齐射的时候,每一轮后需要花时间装填,有不短的缓冲时间,机灵些的流贼会趁机躲避或者趴在地上避炮弹,等炮击后再冲上去,如此反复。
相比于火炮步兵的射击更为密集,他们在城墙上列队交替射击。密度和射速远远超出这个时代人们的想象,在密集的弹雨下流贼兵们成片成片的倒下了,14毫米的锥形低凹铅弹击中身体时,在伤者的体内变形,扭曲,在子弹飞出伤者的身体时,往往会撕开一个巴掌大小的血洞。即便只是非要害的地方挨上一枪,伤者也只能绝望的挣扎着,任由鲜血流淌着。
炮兵们打出的霰弹杀伤范围很大,尽管在与建奴作战时,霰弹的威力对披甲兵稍有不足,但面对只穿着一层布衣的流贼们,杀伤力却极为可观,而且炮手们都是瞄准成群的流炮击。
每轮霰弹的轰击后,流贼就会被扫倒一大片,成片的尸体里,不知多少伤者在血泊中惨叫着,城墙下方鲜血将土地染成了红色。
尽管硝烟在空中弥漫着,可是呛人的硝烟中仍然掺杂着浓浓的血腥,甚至还有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臭味,那是被打断的肠胃散发出来的味道,流贼们攻城的每一步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尽管如此,他们仍然顶着弹雨,抬着云梯攻向城墙,也就在他们好不容易爬上梯子的时候,战士们便从城墙上的战棚——伸出来城墙的三角木棚上,瞄准流贼的后背射击,当看到城墙上成片的流贼聚集在一起时,他们就会扔下手榴弹。
在剧烈的爆炸中,成片的流贼倒了下去。
进攻!
尽管在后营老卒的驱使下,那些蚁附饥兵只能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冒着枪林弹雨向城墙上杀去,但是面对身前后背的子弹和脚下剧烈的爆炸,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们想办法,不让自己沦为炮灰。
终于有一些聪明人,开始小心翼翼的避开弹雨,他们不像其它人一样不顾一切的冲到云梯下面送死,聪明的人会活下去,只是想办法躲避着官兵的铳弹,至于攻城……并不重要。
在战场上,面对生与死的考验,人们的学习速度很快,很快,聪明人就越来越多了,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城墙上守军猛烈的火力打击下,流贼们的意志还是崩溃了,那怕是他们的身后有老卒督战,那怕是后营老卒的朴刀会直接砍到他们的身上,但是不少人仍然不顾一切的,转身败逃了下来,那些聪明人也夹杂在其中,当然,他们活了下来,只有一些倒霉蛋在溃败时,被官军的枪子击中后背,倒在这片被鲜血浸泡的大地上,
又轮射了一番,再次打死了几百名流贼,这才停止了开火。
对于饥兵的溃败,刘芳亮并没有气恼,他早就习以为常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过去和冠军打仗的时候哪一次不是这样,那些炮灰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留着试探官军的吗?
哪怕是眼下的伤亡确实超出他的想象,但是这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至少他现在弄清楚了官军的实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要赶紧提醒皇上注意啊,这活儿官军和过去的官军可是不一样啊。”
何止是不一样,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类,过去骁勇善战的冠军不是没有碰到过。但是像眼前这会儿冠军这样既骁勇善战,而且火器还厉害的,超乎人们想象的,还是第一次碰见。
尤其是他们的火器,那可真是厉害啊。
又一次,刘芳亮有些羡慕的看着远处的官军。要是自己手里有这些火器的话,又怎么可能攻不下你们守的城。
“可惜了,可惜了……”
心里念叨着可惜,刘芳亮见前阵饥兵已经崩溃了,他也就只能下令让马军和老营兵撤回。
更可惜的是什么?
是这上万人等于白死了。哪怕是他并不在乎这些饥兵。可一下子少了一万多人马,又怎么可能不头疼呢?
头疼……头再疼,这城也要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