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衙役轻咳一声,义正辞严:“辰国无道,在南疆到处征发壮丁,强抢民女,要不是我们全家人都在他们的看管和胁迫之下,我愿意从贼吗?我是被逼的!我也是靖国人!我为靖国立过功!我为靖国卖过命!现在终于见到了友军,我现在要重新束发从军,为朝廷,为陛下卖命!”
“真的?”牧田看他说得开慷慨激昂,莫名感觉是个人才。
虽然油滑了点,不过真的很有意思。
“您不信?”中年衙役咬着牙说道,“说句不好听的!您以前也不过是山中猎户,比泥腿子还不如!”
“大胆!”好几个牧田的乡党脸色都变了。
他们都是山里人,被人如此揭短戳痛处,怎么能开心?
手中的刀都抽出来了。
“听他说完。”牧田瞪了这群人一眼,转头看向中年衙役,“如果不能让我相信你愿意为朝廷卖命,那么你知道后果。”
衙役顶着刀锋,忍着锋芒刺激:“您以前的身份是低,但是靠本事就成了乡郎。
手握免税的土地一百五十亩,每个月还能领到十斤油票,三十斤的盐票,五十斤的粮票等等好处。
回头等战争结束,绝对还能往上升。
就算不能再打了,您现在退役,找银行贷款,随便一个地儿买地,往后的日子土地全部免税,单单收益,足够养活您后半辈子了。”
说到这里,衙役发出自嘲的笑声:“可我们这些在辰国治下混的人,那叫一个惨。
之前渡县还是老样子,县令是本地的世家子,大家敲敲打打还能过日子。
可是现在辰国安排人县官,又是逼着当地百姓纳税,又是克扣我们这些衙役的工钱。
他们还把我们当人看吗?
反观朝廷治下,镇南关以南的地方,国泰民安,百姓家中哪家不是仓库里烂谷子——年年丰?
虽然商人讨厌朝廷现在的国策,但那是他们的利益全被朝廷挤没了。
可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不管这个,只管未来能不能吃饱穿暖。
辰国没未来,但是朝廷给啊!
落户后不仅拿到土地,还能吃饱能穿暖,还不强制你当兵,徭役,全部都有给钱,还给爵位。
只是想快点升难,除非当兵。
可惜你就是想当兵,还得托关系,找人帮忙引荐呢!而且就算去,也不是前线那种好升级的兵,而是二线的负责屯田、治安的兵,现在能有机会一跃而上搏一搏,我可不想放弃!
如果您老人家愿意纳我和我这些兄弟。别说渡县,就算是镇南关,我也有办法带您抄小道,一个月内,从背后拿下镇南关来!”
中年衙役说得是舌颤莲花,都快能写一篇《关于我选择靖国而不选辰国的主要原因》的论文了。
不过也让牧田大为激动:“真的有办法一个月内抵达镇南关?”
他的关注重心放在了最后一句话。
因为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路过走常规路径,不仅要攻城略地,还得随时跟辰国的军队打起来,少说得两三个月。
而且一旦被发现他们的真实存在,他们这支奇兵也就废了。
中年衙役狠狠点头:“我知道有一条路,或者说叫一条隧道,跟栖霞山的那个隧道一样,就是更险,有好几处的断山,断河。没架桥走一个月,但若是能架起铁索等勾连,七日内,绝对能快速抵达镇南关。”
中年衙役看牧田有点犹豫,连忙开口说:“我小时候随家中老人逃荒的时候走过!青年的时候我又重新走了一遍,我还有地图,就藏在渡县的家中。先帝在的时候我还上过奏疏,劝朝廷修筑石渠、索桥好打通韶关西南和清江的联系,可石沉大海至今没有任何的回复。”
牧田惊异看着中年衙役赶紧让人松绑。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读书人。”
“以前读过点,可是以前的世道,读书能有什么用?当官的是世家的人,又不像现在靖国还有科举。本来我想着趁着现在捞一票,等靖国夺下了镇南关,我就去考营造、水利还有体育等科目试试。多少也能混个官当当。结果您们却来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中年衙役差点就信了自己想去当靖国官的话了。
不过眼下,命更重要,就算靖国灭了,了不起我就弃官跑路而已。
“行!你叫什么?”
“柴正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