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功牌也不是只有我自己有!诸位,冷静!”
“诗词不是给我一人的,是给我大明所有出海猛士的!”
“月吐青山倚舰楼,为驰王事渡仙舟。”
“槎随博望从今日,雨罢扶桑定晚秋。”
“舱外云飞星欲动,洋中涛起地俱浮。”
“遥知天路行应远,记得君平说斗牛!”
“大明威武!”
季铎旺盛的求生欲救了他,他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奇功牌,挂在了几人身上,蠢蠢欲动的几人终于冷静了下来。
袁彬虽然是个粗人,但都是讲武堂毕业的将领,自然是能听懂这首诗。
陛下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也知道他们做这些事的艰难。
袁彬那股子初逢旧友的欣喜若狂、看到季铎那副嘴脸的愤怒、听到诗词时候不负圣恩的感慨万千,万千情绪汇聚到一起。
他忽然瘫坐在地上,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随后嚎啕大哭。
袁彬是那种刀架在脖子上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猛士,此时哭的如此痛彻心扉,是因为陛下的肯定,也是因为大明的肯定,他们出生入死,陛下记得,大明也记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几个人围了上来,本来是宽慰,很快一起抱头痛哭了起来。
今参局捧着一个喝空的椰子,嘬着芦苇杆儿,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她真的好羡慕好羡慕。
她哭的时候,都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敢让任何人听到,否则她这个御令就没法做了。
她好想如此这般,当个人一样的活着。
在这一刻,今参局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要爬上唐兴的床,大明的儿郎都是负责人的大丈夫,一旦粘上了,日后唐兴走的时候,不会不带着她。
今参局从畏惧唐兴的身份,到现在看到这一幕,决定拼死也要爬上唐兴的床。
不为别的,因为大明都是好儿郎。
倭国是个粪坑,室町幕府就是粪坑里的压粪的石头,她不喜欢倭国,所有的东西,她都不喜欢。
日暮时分,今参局设宴款待天使,这个时候,情绪已经趋于稳定的几位,开始互相揶揄,仿佛之前哭的几个人没有他们本人一样。
“唐指挥,陛下密旨。”季铎将唐兴拉到了一旁叮嘱了几句。
大明要什么?
要倭国的金山银山,要倭国变成大明的倾销地,要倭国变成半封建半殖民地,这一点很难做到。
所以这次来的使团中的四千余人将会留下两千人给袁彬,这些人将会担任庶弁将,充实袁彬的指挥体系,训练倭国军队,维护室町幕府的统治。
若是室町幕府不听话的话,就让银阁寺换个人便是,陛下那边准备好了空白的册封诏书,随时可以再次册封倭国国王。
政治、军事、财经事务、文化等多方面的全面攻略。
李秉是副使,宣读密旨也要在侧,李秉解释道:“全面征倭,全面占领,安稳统治,靡费过甚,得不偿失。”
“以倭统倭,让室町幕府统治倭国更加简单,而且便于…噶韭菜。”
李秉面色十分奇怪,陛下这个噶韭菜的拟物手法,可谓是惟妙惟肖。
韭菜一茬一茬的长,长出来,割掉,再长,再割。
唐兴看完了密旨,叹息的说道:“足利义政看似深居简出,可是架空他不是那么容易。这家伙虽然不是个东西,可是这制衡一道玩的出神入化,将倭国掌控在手中。”
足利义政的基本盘是三管领,三管领三家和室町幕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三管领和室町幕府又强于诸多名主,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
季铎看向了今参局说道:“这不是有人帮你吗?”
“她要的我给不了。”唐兴摇了摇头,心有余悸的说道:“陛下要是知道三皇子多了一个外婆,不把我杀了才怪。”
季铎点了点密旨说道:“密旨写的很清楚,无所不用其极。”
大明此时并没有全面征倭的能力,没有那么多的船,没有那么多的海军,倭国孤悬海外,大海就是倭国最好的天堑。
全面征倭不现实,那么把室町幕府打造成半封建半殖民地,过程中有些事儿,朱祁钰也是可以妥协的。
大明再次陷入了钱荒之中,闹了不少幺蛾子的事,大明需要大量的白银流入,才能彻底巩固大明的新货币政策的成果,无论何种手段,追本溯源,都必须要有大量的白银流入,才能够彻底完成大明货币政策的推行。
唐兴没有说话,他在谋划如何彻底架空足利义政,御令是可以拉拢的人。
至于三管领,需要让他们自己先打起来。
斗蛐蛐、下饵,都是不二法门。
“要是李宾言在这里,我就不用费那么劲儿了。”唐兴无不感慨的说道。
李宾言在京师的时候,以憨直著称,开始督办孔府案之后,李宾言就变了,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再无憨直之相。
李秉笑着说道:“我在也一样。”
他来到倭国,就是干这个来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尽欢。
季铎和李秉前往导至馆休息,袁彬去了地藏寺,名主入平安京,都在此地,而唐兴作为大老,留在了银阁寺。
今参局沐浴更衣之后,罕见的拿出了自大明来的胭脂水粉,小心的涂了一个淡妆,这可是她学的大明的妆容,不是日野富子觐见时候画的鬼模样。
“去大老房里。”今参局站起身来,赤着脚向着唐兴房间而去。
侍女小心的提醒道:“将军还未休息。”
“无碍,他知道也好。”今参局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要是个男人,就到大老房里把我抢回去。”
今参局抱着最后的一丝期许,希望足利义政真的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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