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莲嘴唇颤动了几下,饱经风霜的面上浮现出几丝愁苦与凄惨。
但愿今晚公主不会回来,不然的话,怕是要大怒了。
可怜一个乡下妇人,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又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生活。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驸马府把她的事儿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而远在温泉别院的公主,也早就对她的事儿了如指掌了。
“公主,驸马这事儿若是传到了官家那儿,就不好解决了。”小桃一边给主子捶着背,一边试探着她的态度。
“又不是你的事儿,你管这么多做什么。”美貌女子随意睇了她一眼,眼波流转间能叫人骨头都酥了。
“公主,这可不是小事啊。”小桃停下了手中动作,认真道,“驸马这事儿要是被包大人知道了,包大人当然要抓他去治罪的。”
“包黑子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是堂堂的公主,他难道敢僭越皇族?”她抬腿出浴,眼神中尽是阴霾。
“包大人铁面无私……”小桃抬头望了一眼公主的脸,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
公主宠她,她也事事以公主为先,可她差点忘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
母子仨跟随侍女进了浴房已经半个时辰了,原谨便守在了大门口等了半个时辰。
欺君之罪是要请的,可母子仨的安置问题,他托付给谁好呢。
本朝驸马并无实权,他手下也没几个可用的人。他名义上的驸马府的主人,可这些丫鬟奴才都是听公主话的。
想到那高洁无双的公主,原谨扶了扶鼻梁,头疼逐渐蔓延开去。
他若是不去请罪,那么香莲母子仨就没有正大光明的身份;他若是去请了罪,便是负了公主……无论怎样,他都对不住这两个女人。
秦香莲是穷苦人家出生,没过过好日子,两个孩子跟着她过的日子更苦,三人哪里洗过这么舒服的热汤,用过这么香的胰皂,受过这样周到的伺候。
三人洗完各自的那桶水,只见着水面上都浮起了一层黑油。
洁净了全身,母子仨感觉浑身都要松快了许多,走路时候像是脚下带着风。
出了浴房,冬哥与春妹望向彼此,终于见到了对方干干净净的脸蛋,忍不住藏在大人身后乐起来。
只不过,春妹藏的是娘亲身后,冬哥藏的是父亲身后。
原谨细细打量仨人,心中安慰了许多。
之前三人灰扑扑的,看起来好不可怜,现在再一看,除了黑一些瘦一些,三人身上倒是都没什么伤疤。
“饭席已经备好了,一起去吧。冬哥与春妹该饿坏了。”原谨牵着冬哥的手,冬哥又去牵春妹的手,春妹则牵着娘亲的人,四人便这么一前一后地沿着长廊曲折而行。
母子仨一路奔逃,哪里有吃过什么饱饭,路上捡点残羹冷炙都高兴坏了。
今日,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美味佳肴,三人都馋得有点流口水。
“开动吧。”原谨早就知道他们饿了,温柔鼓励着两个孩子。
秦香莲拿起筷子的手颤颤巍巍的,她一直用另外一只手压着手腕才勉强夹起一块鸭肉。
“我给你们布菜,慢慢吃,不够还好。”原谨望着两个孩子的吃相,笑得温和,没有一点秦香莲想的嫌恶。
她这顿饭没有吃出什么滋味,她只感觉心一会儿飘在天上,一会儿坠到地上,挣扎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