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起,他的高烧便退了。
他找来文竹逼问,才晓得昨夜来的是他的姐夫原谨。
说实话,他对自己这位姐夫并不了解。
可外面人传来的三言两语,也足够窥见自己姐夫的性格一二。
光是凭着单枪匹马上山给衙门做内应剿灭山匪这一事儿,就能见出是个有勇有谋的。
姐夫主动说要帮他,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他便按照姐夫说的开始装病,偷偷吃药,不知情的文竹见他日夜干咳,眼睛都熬起了血丝。
他不忍骗文竹,全盘托出了自己要做的事。
于是,文竹成了他最好的内应。
在姐姐亲家来拜访这天,他成功咳出了血,胡大夫诊出了他命不久矣的病情。
“彩楠,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他把新婚妻子的脸按在了自己怀中。
姐夫对他说,他性子太软弱,不堪大任。若是要真的成就一番事业,必须得有魄力。
姐夫对他说,既然对颜青是真心,那么娶了她以后就要照顾好她,不让她被任何人给欺负了去。
姐夫对他说,他自见到颜青便是把颜青当作自己亲妹妹来看的,若是他以后对颜青不好,他随时都要把颜青带回原府去,让颜青做自由的自己。
他以往觉得读书致仕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遇到姐夫以后,他却也想成为姐夫这般的人:
强大,有主见,有魄力,有能力护住身边的所有人。最重要的是,有底气。对自己说过的话,永远都负责任。
“彩楠,该起了,不然公公婆婆该久等了。”以为他还要腻歪,颜青推搡了他胳膊一下。
商彩楠应声咳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声音让隔着一道门站着的商家父母都乱了方寸。
商彩云急急阻止了要推门进去的母亲,低声提醒道:“弟弟与颜青还未洗漱呢。”
商母用手背揩去热泪,转身往大厅走去。
商父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离去时候的背影明显有了些佝偻的行迹。
门外的这点动静不足以影响颜青,因为她此时此刻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商彩楠的身上。
“咳咳咳……再……躺一会儿……”商彩楠执拗抱住了她。
“有的是时间呢。先保养好身体。”颜青温柔却又不可拒绝地脱离了他的怀抱。
彩楠见着她这般不温顺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初见。
小小一个女娃,非要爬树去摘一个落下来的风筝,几次滑下来掉落地上摔得龇牙咧嘴也不服输。
后来他才知道,她如此执拗,只是因为上面挂着的风筝图案是她所喜欢的。
颜青赤脚下床给他倒了一杯凉水,让他喝下缓一缓,穿戴好衣服以后,立刻吩咐下人给他准备热汤让他暖身体。
胡大夫虽然说彩楠没多少好活日子了,可只要她颜青在一日,便要彩楠好好活着,与她一起。
她还未给他生育儿女,还未见到他考取功名,还未……总之,她在世上一日,商彩楠便也要在世上一日。
自嫁与他的那一天起,她就下定了决心,生不同衾,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