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定笑道:“但是你们不遵守的话,他们就一定不会遵守。我们将会制定出一套针对国外官员的律法,确保他们若敢在濮阳闹事,会得到相应的惩罚。”
殷顺且点头道:“周侍中言之有理,我等愿支持周侍中。”
其他人也纷纷附议。
他们也突然醒悟过来,这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毋庸置疑,郑国乃是实力最弱的国家,就连隔壁宋国都能够轻易拿捏住郑国的命脉,而将来他们又都会派官员常驻濮阳。
如果继续尊崇贵族那一套,那他们在那些官员的眼里,不就是一只蝼蚁么,基于这个会议的存在,旧制度还真不能继续玩下去。
否则的话,那些外国官员住着住着,可能就会住进他们的大宅,与他们的妻子睡在他们的塌上,而他们则是一旁给孩子喂奶。
这想想都可怕啊!
目前唯一能够捍卫自己的利益,还真的就剩下遵纪守法。
而坐在上面的姬舒,见大家是心服口服,这心中唯有感慨,这张嘴可真是能敌过千军万马。
这两件事看似不搭边,却硬是让姬定说成了因果关系,并且还解决了一个非常尖锐的矛盾。
也真是没谁了。
姬定又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儒墨之争。”
此话一出,大家又纷纷打起精神来。
这绝对是一个雷啊!
濮阳明显儒生势力更为强大,但郑公主与旧贵族却与墨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关键两家又是水火不容。
姬舒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苏秦亦是束手无策,这非常他所擅长的,只能等姬定来处理。
“我非常乐于见到儒墨之争。”
姬定笑道:“这绝非是坏事,只要我们将儒墨之争引向正途,对于国家将有莫大的好处。不管是儒家也好,墨家也罢,都得不少人的认同,证明两家学问都有自己优秀的地方。
要分高下,可以,但别天天坐在脍炙酒舍打嘴仗,那毫无意义,各自都拿出自己得真本事来,提出对国家有利的建议,国家将择优取之,哪家学问对国家做出的贡献更多,那自然就是谁取胜。”
话音刚落,一个三十岁的官员便站出来道:“这择优取之说来简单,但做起来可就难了,我们墨者不怕竞争,就怕不公。”
此人名叫宋踵,乃是宋人,当初姬舒去宋国借兵,主要是依靠墨者,宋国的墨者行会当然也不会无偿帮助,当时他们就要求如果成功,必须安排墨者进入郑国为官。
宋踵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他们掌管着整个刑狱司。
“不公?”姬定反问道:“何谓公平正义?”
宋踵莫名其妙地看着姬定,道:“难道周侍中连公平正义都不知道?”
姬定摇头道:“这还真不太清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率先垂范,先告诉我什么是公平正义,什么叫做大公无私,我再根据你所作所为,确保公平正义。”
宋踵登时脸都红了,道:“宋踵何德何能,岂敢率先垂范。”
姬定直摇头道:“不不不,既然这问题是你提出来的,你就得解决,不然的话,你这就是诬蔑。”
这帽子扣得宋踵头都是晕的,但这决不能退缩,拱手道:“既然周侍中如此看得起我宋踵,我宋踵又怎能让周侍中失望。”
姬定笑道:“非常期待你大公无私的表现。”
殷顺且、富术瞟了眼宋踵,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心道,你还真是自讨苦吃啊!
在刚开始的时候,宋踵跟他们闹得很凶,导致姬舒只能将刑狱司交予他们,这些墨者可都是很有口才的。
但是论嘴炮,谁又比得上周先生。
此次会议,确定了郑国的治国方针,就是继续变法,并且还要更加彻底,直接打破贵族的垄断。
表面上是周规郑随。
实际上是夫唱妇随。
在楚相身份加持下,郑国上下都团结在姬舒和姬定身旁,这国内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此时已经入冬,寒风凛冽,肆掠着大地。
但是郑国上下依旧是热情高涨,而姬定也是每天陪着姬舒处理政务,凡事都是他们二人商量着办。
虽然工作繁忙,但这也让二人形影不离,如胶似漆,感情也是迅速升温,虽未有夫妻之实,但却已过上夫妻一般的生活。
“当真完善律法便可以令那些大国的官员安分守己吗?”姬舒突然抬起头,向一旁的姬定问道。
姬定笑道:“不一定,故此光凭律法,还是不行。”
姬舒问道:“那你还有别得办法吗?”
姬定点点头道:“公主不但要修建会议室,还应该修建一些道场,供天下名士前来论道,以前的卫国是独尊儒术,而如今的郑国是儒墨并行,这必然会引起争论,公主便可借此来吸引天下名士来此。”
姬舒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借舆论和律法,来限制那些大国官员。”
姬定笑道:“正是如此。”
姬舒放下手中的奏章来,偏头看去,那满桌等着她批阅的政令,只觉永远都处理不完,不禁苦恼道:“以前总想着复国有多难,却不曾想治国更是难上加难。”
这太难了!
比她想象中的可是要难得多啊!
姬定瞧着生无可恋的姬舒,突然想到自己,是呀!复国难,治国更难。这还只是小小的郑国,如果我将来复国成功,那我不得活活累死去。
过得片刻,姬舒见姬定没有出声,不由得瞟了眼姬定,见他呆呆坐着,额头上微微有些冒汗,她先是瞧了眼屋子中间的火炉,并不觉的热,于是关心道:“周济,你还好吧?”
姬定猛地回过神来,摇头道:“我...我没事?”
“没事?”
姬舒狐疑地看着姬定,指着姬定的脸,道:“可是你出了很多汗?”
“是吗?”
姬定摸了下额头,心想,这不都让你给吓得么。忽然,他心念一动,计上心头来,起身来到公主身旁坐下,轻轻搂着她那纤细的腰肢,问道:“很累么?”
姬舒顺势往后靠在姬定的怀里,点头道:“这事好像永远都处理不完,幸亏有你在,不然的话,我还真怕我应付不来。”
姬定道:“可是我也不能一直陪在你身旁。”
姬舒往后瞄了眼姬定,美目中透着一丝不舍,嘴上却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可也没有那么娇贵,等我习惯了,就不会觉得累了,不过刚开始的时候,还是需要你的帮忙。”
她出生的时候,郑国就亡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治理一个国家,都是姬定在旁指导她,不过她自己也非常努力,她并不想给姬定增加负担。
姬定眼眸一转,笑道:“但你若累坏了,我也会心疼的。”
“是吗?”
姬舒瞥了眼姬定,道:“你也会心疼人?你若能少讽刺我两句,那我就很开心了。”
姬定苦笑道:“果然如此。”
姬舒错愕道:“什么果然如此?”
姬定道:“你们女人就是记仇啊!其实当初我就想到,当时我那么对你,将来我们若是能够结为夫妻,你只怕会记一辈子,三天两头就翻出来说。”
姬舒噗嗤一笑,轻轻哼道:“这你倒是没有说错,你当初对我做得一切,我可都记得很清楚。”
“天呐!”
姬定一拍脑门。
姬舒却是幸灾乐祸地咯咯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突然发现姬定呆呆地看着自己,不免晕生双颊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姬定微微一怔,突然想起正事来,轻咳一声:“对了,我想到一个办法,能够让你早日脱离苦海。”
姬舒错愕道:“什么脱离苦海?”
姬定道:“就是不用每天都处理这么多事务。”
姬舒听得面色一喜,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
姬定道:“就是我们赶紧生个孩子。”
姬舒听得顿时满脸通红,啐了一声:“你这无赖,又变着法来戏弄我。”
“我是认真的呀!”
姬定屁股往前一挪,紧紧贴着姬舒,双手轻轻抱住她,充满诱惑力地说道:“你想想看,你到底是一个女人,那些诸侯们也肯定不会承认你国君的身份,迟早你还是得让你一个男人来接替你,这最好的人选不就是你的儿子么。
难道你还真想从你们郑氏家族找个人来代替你么,你也知道权力这东西,一旦沾上,那就很难离得开,为了权力,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传给自己的儿子,不就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姬舒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不过姬定的提议,令她也十分动心,如果有个儿子,那真的是能够解决很多问题,她轻咬着朱唇,声若蚊吟道:“可...可是这儿子该怎么生?”
姬定笑道:“我也不会,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说话时,他环抱在腰肢的大手悄悄上移,心中一阵暗爽。
这是不会吗?
啪!
姬舒突然一手摁住他那作怪的大手,蹙眉嗔道:“可是...可是你还未娶我过门,这孩子怎么生。”
姬定愣了下,问道:“你希望我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吗?”
姬舒道:“那我倒是不奢求,但是...但是如果我怀孕了,岂不是让人知晓我们的关系!”
姬定立刻道:“知道就知道,我们两个男才女貌,天生一对,结为夫妻,不是很正常么。”
姬舒道:“这不会引来非议么?”
姬定直接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笑道:“这有什么非议,我从未想过要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我认为,我们走出去,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即便我们关系清白,人家也会误认为我们是一对夫妻,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将这事给坐实了。”
“呸!什么坐实,可真是难听。呀,你干什么?”
话说到一半时,姬定突然抱着姬舒倒了下去。
“生孩子!”
此时,火炉之中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木柴爆裂声。
那摇晃的火光,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