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盘腿坐在地板上,一手牢牢抓住固定木杆,用他强健的体魄和海浪对抗,始终没有被海浪击倒,但这时他才知道船舱里为什么要空空荡荡,一个重物在船舱内来回撞击,太危险了。
船体左右剧烈晃动,发出恐怖的吱嘎噶声,仿佛船体随时要被巨浪撕裂。
但陈庆所乘坐的福建大海船不愧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海船,不管什么样的惊涛骇浪,它都承受下来了。
五更时分,暴风骤雨忽然消失了,海面上变得风平浪静,夜空没有一丝云彩,漫天繁星俨如一颗颗明亮的宝石,挂满了天空。
陈庆揽着赵璎珞的腰肢走出船舱,望着静谧的夜空,望着如绸缎般光滑,并粼粼闪光的海面,赵璎珞忽然伏在陈庆的肩头哭了起来,她有一种从地狱返回人间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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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陈庆意外看到甲板上,县吏张通在和一名老者交谈,老者叫做贾伦,是澎湖岛上学堂的教书先生,这次他来泉州是把儿子、媳妇以及孙子孙女带去岛上。
陈庆走上前,张通吓得连忙站起身,陈庆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让姓贾的老者也坐下。
“两位昨晚怎么样?”陈庆笑问道。
张通苦笑一声道:“我还好,熬过来了,贾先生有点痛苦。”
贾伦摇摇头,心有余悸道:“第一次遇到这种暴风雨,吐得昏天黑地。”
“岛上没遇到过吗?”
“岛上去年夏天遭遇过两次,但问题都不大,船上是第一次。”
旁边张通也道:“莫说是贾先生,就连我走了十几年的海峡,也是第二次遇见这样的暴风雨,第一次我差点死掉,这一次船不错,过海峡就得坐这种大船,安全。”
陈庆微微笑道:“回头我留会几艘大船给军队,其中一艘专门用作海峡渡船,归属于县衙。”
“那太好了,往返海峡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陈庆又笑着问贾伦道:“贾先生是哪里人?听口音好像是中原那边的。”
“小民是泗州人,原本是州学博士,建炎二年,黄河大水,我带着一家老小一路南逃,我有个学生是泉州人,所以我们全家逃到了泉州,经学生介绍,我一直在县学教书。”
“那怎么会想到去澎湖教书?”陈庆又笑问道。
贾伦笑了笑道:“在雍王面前我就实话实话,一来是县里给的俸禄比较高,是我在县里教书的两倍,二来县里答应给我一块五十亩的农田,三来我不是泉州本地人,在哪里教书都是教书,所以我就决定来澎湖岛了,带着老伴一起,但儿子不肯,他要留在晋江。”
“那这次儿子怎么肯来了?”
“镇里开杂货铺的老宋头去世了,他是个孤老头,临终前把他的杂货铺送给我了,我替他办的后事,我儿子就在晋江城内开一家杂货铺,生意不太好,所以他们一家四口过来接手这家杂货铺。”
“开杂货铺要经常进货吧!”
“正是,所以感谢王爷安排一艘万石大船,方便他进货了。”
陈庆笑着点点头,又问道:“岛上的汉民多吗?我不是说渔民,而是种地为生的农民。”
“有!还不少,有两三百户人家,大岛那边也有几百户,都是从北方逃来的,在澎湖种地不交税,所以很多人都上岛了,要不然渡河有风险,还会有更多人来,不过这段时间传闻要征税了,闹得沸沸扬扬,人心不稳,王爷,到底征不征税?”
陈庆微微笑道:“我给你交个底吧!只要泉州是我掌控,那么澎湖大小岛都永远不会征税。”
贾伦合掌道:“如果是这样,百姓之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