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镇。
随着髒帝疑冢内铜棺开启,帝玺墓灵脱棺而出,笼罩在镇子上空的紫蕴薄云,烟花爆破般开始溃散变淡。
芦苇镇的乡亲开始变得神志不清。
体内不属于他们自己的魂,被篡改记忆活在旁人记忆中的魂。
突然挣脱束缚封印一样,猛然爆发,占据了主导。
一股不知是原本就蕴藏在血脉中的力量,还是后来埋藏进去的力量,诡异苏醒。
残魂夺舍,芦苇镇的人,开始从迷茫到清醒,再到充满自信。
他们醒了。
残魂才是真正的主意识。
醒了。
在镇中磨坊旁,曾拦住陈风质问他是谁的杵拐李婆婆,从床榻上缓缓睁开了眼。
这一刻的她,不再迷茫,不再神神叨叨,嘴角一抹诡异的笑意渐渐荡开。
“天命石解,陈平做到了,我僵族一脉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李婆婆起身穿衣叠被,走下床榻,佝偻的背渐渐挺拔。
随着她坚定有力的步伐,她的身姿变得伟岸起来,身上的气势越发凌然。
她满口老太婆坏牙渐渐长齐,脸上的皱纹缓缓舒展捋平,因为年老而暗黑无光的脸,也开始出现润色的光泽。
一张略显富态,带雍容华贵的脸庞,渐渐明朗。
李婆婆的形象变成了李大婶,又变成了李嫂嫂,直至变成了隔壁の漂亮主妇。
她推门而出。
门外静静站立十来裹着黑袍,恨不得眼珠子都藏住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的打扮。
如果陈风在此。
一定会很熟悉。
他见过。
他在生死墟见过。
他在开坟赌墓的坟墓旁见过。
正是那些卖坟人的装束。
“开始吧。”李主妇挥了挥手,嘴角蕴笑,似眼眉都笑出了月牙。
“喏。”
数声应和。
十来黑衣人脚下黑影流转。
他们就像陷入沼泽,整个人融沉下去。
黑泽闪耀,点芒乍闪消失,原地留下数道雪花电视突然断电残留的光晕残影。
人已经不见了。
源影组织X杀手,卖坟人,僵族……他们,到底还有什么身份。
……
潭州府城。
定城镇魂所。
曹广孝检查着几具被铁链束缚,还在挣扎撕咬的“尸体”,冷峻的脸庞,起了凝霜。
短短数日,这已经是第三个尸变的伙计。
从马厩马夫,到镇魂使夜巡使,手段也更加隐蔽。
比如眼下他正检查的这个同僚。
身上没有丝毫被咬过的痕迹,尸变起得极为突兀,前一刻还在说说笑笑,下一刻就要张嘴咬人。
据说城内也开始有尸变蔓延的迹象,流民营那边成为重灾区,城门已经关闭,内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曹广孝不得不将镇魂使召回,小小的镇魂所警戒等级提到最高。
铮铮铮铁链被猛然挣响。
眼前被禁锢住的尸变同僚,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发狂。
他双眼中的黑瞳变得更加纯粹,甚至去撕咬自己的手腕,试图用咬断手腕的方式逃脱束缚。
“大人,没救了,我来吧。”陈明廷拔出腰刀,虚空悬在昔日同僚的头顶,有些于心不忍。
曹广孝默默点了点头,做了个下拉的手势。
陈明廷微闭双眼,一刀穿透尸变同僚的脑袋。
黑汁缓涌,浆糊黑稠顺着刀背溢了出来。
见尸变同僚还没死透,陈明廷刀把一转,改插为切,刀下脑袋一分为二,墨汁一样的瓜瓤崩裂开裂,一团蠕动的黑酱脑花啵地爆裂开来。
陈明廷忍着恶心的冲动,拿刀剑去戳,那蠕动脑花兀地显出一张菊花带刺小圆嘴。
“小心。”曹广孝推开陈明廷,三根定魂针甩了出去。
哚跺跺,三声连响。
一条拇指大小,跟蚕宝宝差不多大的黑色蠕虫被钉在地上。
“蛊虫?”
“不,是僵虫。”曹广孝揉着太阳穴的位置,眉头凝得更重,“据闻是前朝僵族一脉的秘法,能控制活人,甚至是死物。”
……
定城府衙。
暴乱突发。
妖蛮入侵。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节点,凭空出现在府衙内部,大肆屠杀定城官员。
班房花园外的假山后,源源不断的妖蛮兵源,流水般扑向定城各个位置。
他们目标明确,精准打击,以摧古拉朽的方式占据了一处处制高点。
定城内的城卫营,竟有一半以上的人当场反了,配合妖蛮控制了四方城门。
快,快到城内的百姓还蒙在鼓里,城头的守将甚至来不及示警,就被身边的自己人砍下了脑袋。
快到城内的潭州军还来不及联系城外军营,就已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