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上,现在的时间是早晨。
经过两次回忆,叶弦明白自己上班坐的地铁和叶寻上学坐的地铁是同一趟,所以经常碰面。
“……”
又睡着了,到底有多累啊。
叶弦观察着叶寻,对方看到了他,把视线别过去,不过来。
“环桥路,到了……”
眼疾手快,赶紧抢一个座位,还是热乎的。
“叶……”
想叫她名字,喊出姓来的时候叶弦就停住了。
自己现在不认识她,贸然叫名字的话会可能会引起误会。
“……”
叶弦继续观察。
“这不在书包上写着的吗……”
几次装作不经意的看她,大叔在叶寻厚实的书包上看到了她的名字。
这么小作业就那么多?
小学学的东西能装一书包?
叶弦读小学的时候那可太开心了,农村孩子天天玩,学的东西不是看一眼就会吗,能有什么难度。
“嗯。”
应该是超前学习了。
大叔在心里脑补。
这孩子看起来就很乖,学习一定很用功,说不定现在已经学完了初中的知识,甚至在准备六七年后的高考。
“嗯嗯。”
点了点头,叶弦深以为然。
“将来必成大器。”
自言自语之后,大叔准备叫她一声。
“叶寻,来,过来。”
给辛苦的小朋友让个坐。
“嗯?”
听见有人在叫她,眯着眼睛的叶寻清醒了很多,朝声源望去。
是一直以来每天都会见到的大叔。
“……”
叶寻不确定地朝他望了一眼。
叶弦点头,向她招手。
“叔叔,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
叶寻跑过来,书包一颠一颠的,发出沉重的响声。
“你书包上不是写着的吗?”
“啊……也是。”
叶寻想起来这是老师要求写的,笑了笑。
“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孩子没那么多心思,每天见面,看也看熟了,戒心自然就少了很多。
“书包背着不累吗?坐这里。没座位的话,放地上也行啊。”
叶弦起身。
“……”
“谢谢了。”
大概是背着确实很难受,叶寻没有推辞,把书包放下。
为什么坐地铁还背着书包,不放在地上,这种事外人看来是很不能理解的,当事人肯定有她的想法。
“老师留的作业很多吗?”
“不多,很快就做完了。”
“那为什么背着这么大的书包?”
“这是以后会学的东西。”
叶寻回答。
果然啊,父母一定很严厉吧。
“以后要学的东西以后再学啊,每天看见你的时候你都很困,要注意身体,保不准会出危险。”
“必须要为将来考虑,老师说成绩好的孩子讨人喜欢,也有钱,有钱就能活下去。我成绩很好,所以学费生活费全被学校免了,还有零花钱。”
“……”
二十年后还是这样啊。
对于这种大环境,叶弦不作评价,他当初也是被这么教的。
嗯?
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我忽略了?
老师?
正常来讲不应该是爸爸吗?
“你父亲是怎么看的?”
“父亲,我父亲死了。”
叶寻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
说对不起有点晚了。
“嗯。”
叶弦点了点头。
“你妈妈呢?”
“我妈妈也不在了。”
“……”
叶弦没话说了。
聊天能连踩两次雷。
不出意外,叶寻现在正被国家公费资助,她只剩自己了。
“叔叔不怎么会聊天,你不要介意。”
还是道歉吧。
看着这张脸,叶弦心里有种难以严明的悲伤。
“嗯,每天都看见你了,有时候靠在你身上很久你也不会说什么,我相信你是无意的。”
距离突然就被拉近了。
从叔叔,变成了你。
“你学到哪里来了?”
“语文必修三……数学必修二……”
好家伙,这是准备小学读完直接跳初高中保送大学?
天才啊!
“厉害。”
心中无尽感慨,化作这两个字。
他想说卧槽,觉得在小孩子面前说不合适。
“嘿嘿,我可是很努力的。”
“加油。”
真不容易啊,这么小父母就不在了,还能保持乐观。
叶弦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三十七岁的老男人和八岁的孩子同病相怜?
好像有点恶心。
大叔把这种感觉赶出脑海。
“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
叶弦不好回答。
要告诉她自己正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要告诉她自己正在梦境中享受?
还是说自己是主角,正努力打破轮回,和幕后主使决一死战呢?
“我每天都为社会的发展添砖加瓦。”
不能在一个对未来有着无限期望的孩子面前说丧气话,就算是编也要编出点名堂来。
“我不信。”
“嗯?怎么个不信法?”
“你每天都很茫然,头发很乱,衣服穿的也很拉胯,有种得过且过的感觉。”
“……”
被看穿了。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接受批评,才能进步。”
“嗯,我会的。”
才不会,要你管。
“市中心小学,到了,请各位乘客依次下车,先下后上。”
“我到站了,谢谢你。”
广播响起,叶寻赶紧起身,把座位让给他。
道别后背着书包快速跑出去。
“这么急着去上学啊。”
叶弦当初读书的时候很想赖在家不出去。
这么一比,真是相形见绌。
叶寻消失在楼梯处后,眼前出现文字。
【每天搭乘相同的地铁,叶寻和叶弦彼此舔舐着心灵的伤口,渐渐熟悉,二人似乎产生了违背道德的情愫……】
“What'sup。真的发展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