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单雄信哈哈大笑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卫王真是大涨我大隋雄风。」
秦琼觉得脸上有些烫,黄君汉刚说此战好打,而自己却说不容易,可如今呢?不过他终究是个豁达的人,自嘲一笑道:「看来,我还真不是个当将军、当谋士的料子!」
「大家半斤八两,彼此彼此!」单雄信笑着话了一句,又向翟让、
单雄通说道:「既然卫王打了胜仗,朝廷很快就会论功行赏了,你们看了榜文再走吧!」
翟让爽快一笑:「正有此意,若是有了咬金的消息,我也放心一些。」
「兄长,咬金只是一个兵,他哪怕立了功,也上不了榜的。」黄君汉苦笑一声,建议道:「等过了这几天,不妨去卫王府打听打听,说不准王府的人知道。」
「也只有如此了!」翟让点了点头。
众人热烈讨论着,秦琼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强颜欢笑,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后悔了。
程咬金离开老家之前,第一个找的好友就是他,当他以故土难离为由婉拒,程咬金说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要是在有为之年碌碌无为,他日必将追悔莫及;当他说骁果军机会更多,程咬金说骁果军虽是天子亲军,但天子亲军这个字号,也注定此军作战机会不多,如果没有出战机会,他们很难升迁,最好还是以军功博取功名,以他们本身的能力、以及和杨集的「交情」,绝对不会没有机会。然而不管程咬金怎么劝,秦琼就是不答应。
如今看看自己的处境,又想着程咬金极有可能立下大功之事,秦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早知如此,自己应该跟着去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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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官员们的议论、官方的权威公布和宣传,吐谷浑亡国的消息很快就扩散开来,此刻,不单是单雄信等人所有的这个雅间、杨集这家酒楼,便是整个大兴城都因为这些消息而沸腾起来。
然而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就在单雄信等人因为这场大胜而开怀畅饮之际,元寿草草的交接军职之后,连太府寺也不去了,一个人黯然神伤的走出大兴宫,因为当廷摔断笏板、丢人现眼,此刻也变得疑神疑鬼的;一听到有人在背后小声说笑,就会觉得对方在背后嘲笑他说他,一看到有人顺势看来,就会觉得对方目光异样。
「元兄!」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唤了失魂落魄的元寿一声。
元寿回头看去,却是张瑾追了上来,他勉强的拱拱手,叫了声:「张贤弟。」
张瑾看到元府的马车默默随行,忍不住问道:「元兄,怎么不乘车回去?」
「我想一个人走走。」元寿心中苦涩之极,朝官手中的玉笏板如同剑客手中剑、如同元帅的帅旗、如同皇帝的玉玺,可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它摔断了,这是何等的可笑和荒谬?
张瑾也知道元寿的心情,相邀道:「元兄,还请上车一叙。」
「也好!」元寿见张瑾的马车在侧,便无所谓的跟了上去,随着马车开动、帘子放下,元寿感觉一切恶意都消失了,心绪也稍微好了一些。
「元兄不必为先前之事烦恼。」张瑾宽慰一句,又放低声音道:「圣人对我关陇贵族十分猜忌,而我武川盟家族众多、内部鱼龙混杂,圣人怕是早已知晓武川盟的存在、早已知晓元家是盟主,兄长此番失态,未必不是件好事。」
听了此言,元寿面色变幻、心头大惊,急着问道:「张兄,此事太过吓人,你可有确凿消息?」
「我只是怀疑,并无确凿证据。」张瑾郑重的说道:「但是元兄,李渊昔日是独孤氏、窦氏推出来当盟主的人选,可如今呢?他却成了圣人的心腹之臣。而独孤氏和窦氏现在对武川盟又很不上心……我有些担心,担心他们将我们元派卖了。」
一时间,元寿心乱如麻:「这可如何是好?」
武川盟创立初衷,是关陇贵族三大派打算联手与皇帝博弈,某种程度上说,武川盟就是一个反隋同盟,而盟主等于是当初的杨坚,皇帝如是知晓这个反隋同盟的存在,别人或许会没事,但是新版「杨坚」绝对要完。
元家争这盟主之位时,向独孤氏、窦氏让出了
许多实利,而后为了当好盟主之位,一次又一次的与杨集斗争、并付出惨重的代价。然而一经张瑾点醒,元寿发现他们争来了一颗致命毒药。
「最好让贵家主与独孤家主、窦家主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详谈一番。」张瑾向元寿说道:「我们手中也有他们不少罪证呢,若是他们无意决裂,请他们最好约束好李渊,休要做出什么引人误会之事。若是他们态度恶劣、不想维持目前的默契,大不了玉石俱焚。」
这便是各有把柄的好处了,这玩意到了关键时刻,比什么姻亲、什么誓言都实在。
「嗯,目前也只好如此了!」元寿稍微安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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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从史上看,翟让就是这种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