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近前这对突厥双胞胎美女来说,她们像原始人一样,穿着大版三点式豹皮装做着豹子捕食和搏击动作。这种充满野性风格的舞蹈简单直白,蛮有意思的。
看了她们一会儿,杨集忍不住瞥了张出尘一眼。
张出尘见杨集看着那两衣着暴露、露出半个大球的突厥女子,目光一眨不眨的,心中暗自生着闷气,此时见他忽然转过头来,没好气的低声道:“看什么?”
杨集说道:“我在想,如果你上去,会不会比她们跳得更好看?”
张出尘和柳如眉她们的学的是刺客之剑,讲究一击毙命、一击即走,端的是狠辣无比;而她们的剑舞优美和虚幻结合,将灵动和敏捷融为一体,看似是仙子在翩翩起舞,但却暗藏杀机,一不留神,就要被她们弄死。
这些,杨集都见过;但是纯粹的舞蹈却没有看过一次,不过她们有这么好的身手,身体的柔韧性又那么强,舞蹈想必也不差。
张出尘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我跳得好看了,她们哪懂得跳舞啊?分明就是在勾引人。”
“那你上去,打败这些野蛮人。”杨集蛊惑道。
“我才不要上去。”张出尘扫了四周一眼,撇了撇嘴道:“我现在不是舞姬了,才不会随便跳舞呢……”她犹豫了一下,脉脉的低下了头,语如蝇呐的说道:“公子要是想看,在没人的时候,我可以单独跳给你看……”
“穿成她们这样?”
“想多了!”
“公子,我可以、我无所谓。”张出尘话音刚落,一个含湖不清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这话显然就是站在后右侧的慕容弦月说出来的。
说话两人不约而同的扭过头去,却见慕容弦月藏身在一个光线照不到的死角之中,啃着一根大羊腿。
慕容弦月的性子有点像男人、行事风格也是如此,她一旦饿了,就会找吃的。今天跑了一天,她早就饿了,又见突厥侍女都在吃,索性在上菜的时候,随手拿了一只羊腿来啃。
当然了,饿肚子不是她偷吃的主要原因,主要是她是好武成痴的杀手、刺客,必须保持足够的体力,以便随时做任务、打持久战。
慕容弦月以前如何,杨集不太清楚,不过转到王府当天,她就是这样子了;安置她们不久,她就问什么时候吃饭。
“公子,我有鲜卑血统,没有纯正的汉人那么讲究!”见杨集和张出尘看来,慕容弦月大大咧咧的说道:“据我所知,很多有鲜卑血统的人,都不正常。我算是好的了,而有的男的,以睡继母、睡嫂子弟妹、睡儿媳为荣;为此,有的人不惜囚父杀兄弑弟、虐儿子。”
慕容弦月这话真不是夸大其辞。
从五胡乱华到开皇中前期,长江以北的中原大地汉文明全面崩殂、礼教谓敝。达官贵人死后,其爱妾侍婢,子孙要么纳为己有、要么贩卖送人;而且有的人听到兄弟、同僚死去的消息以后,当天就规劝其妻妾再嫁、与其儿子谈价钱,以便求娉,这种规劝会持续到得其妻妾为止。而像慕容弦月说的“不惜杀兄弑弟、虐儿子”,自然也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发生着。
这种没有廉耻的社会乱象、社会风气,导致中原王朝胡化十分严重,杨坚为了使大隋回归汉家正道,规定“凡九品以上妻、五品以上妾夫亡不可改嫁……”
可是女愿嫁、男愿娶,又岂是皇帝管得了的?所以这道诏令并没有什么效果;后来杨坚又规定娶继母庶母、嫂嫂弟媳、儿媳孙媳者,官则罢免,乱出来的子孙后代皆不可政从军;民则是世代不许从军入仕。
虽然这些规定是简单粗暴的一刀切,可是却能让整个社会走向正途;虽然不利于一些情况特殊的家庭和人,但是从整体上说,效果却是非常好的。
“我会当真的,你可别骗我哦?”杨集眼中一亮,有些期待,身材火辣的慕容弦月如果穿上大豹三点跳舞,那画面想想都美。
“不过我要出尘陪。”
“陪就陪,我还怕你不成?”也不知是被慕容弦月刺激了,还是怎么的,张出尘竟也答应了。
就在主仆三人说话之际,另一边的阿史那咄吉坐近,向杨集问道:“大王,这次前来突厥,可是带来了圣人可汗的指示?”
杨集取出一枚小小金箭,高高举起,笑着向阿史那咄说道:“大王子可认识这枚金箭?”
启民可汗的金箭相当于东突厥的兵符,能够号令治下所有部落的勇士,在场的突厥贵族自然认识,当杨集亮出来的刹那间,众人鸦雀无声。
阿史那咄吉摆了摆手,令突厥舞姬和侍女们都退下,从杨集的手中接过了金箭,默默的看了一下,又退给了杨集,沉声说道:“这是父汗的调兵金箭,不知卫王手持此箭而来,所为何事?”
杨集大声说道:“契丹人最近对我大隋多有不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经过和启民可汗商议之后,一致认为要给契丹一个惨痛的教训。圣人这次派我前来突厥,就是希望突厥勇士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来。”
杨集的话说得很重,这片区域顿时一片寂静。
阿史那咄吉目光闪了闪。契丹南下之举,是他奉父亲之令、派使臣去逼迫契丹大酋长的。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是逼迫、更多是志同道合;只因大隋的强势,已经引起了周边的警惕、畏惧,既然单枪匹马打不过大隋,那也只有抱团取暖了。
阿史那咄必粗着脖子站了出来,厉声喝道::“大王,我突厥虽是草原共主,但东方的契丹、霫族、奚族臣服的是大隋,契丹是你们大隋的家奴,如今家奴欺主,主人教训它一番即可。而圣人现在却要邻居出面,这似乎不太合理吧?”
阿史那咄必是启民可汗第三子,作为阿史那家族子弟,他为自己身上的突厥血液而自豪,充满了狼性。祖父沙钵略可汗雄霸天下之时,突厥四十万骑兵杀得隋朝雍凉七州六畜咸绝,
尤其是沙钵略可汗说的“但使我在南两儿(指北齐、北周)常孝,何忧于贫!”更是将中原王朝视若孝子贤孙,这让阿史那咄必无比自豪。
时至今日,突厥不可一世的辉煌仍然存留在阿史那咄必的思想里,可是今时今日,他眼中的“孝子贤孙”却反过来当起了“父亲”,这让阿史那咄必如何受得了?
所以他和兄弟们一样,对大隋王朝的态度十分强硬、不满父亲“苟且偷生”的生存之道,一直鼓舞父亲争取平等之国,而不是向隋朝称臣、俯首帖耳。
阿史那俟利弗设默默的看了弟弟一眼,暗自自嘲一笑,他以前也是如此的强硬,可是直到带上大军西征大湖区、并且被杨集杀得片甲不留之后,总算是见识了大隋的强悍之处,在大兴城期间,他也认真反思过,慢慢的,便明白了父亲的难处——父亲不是不想和大隋平等相处、不是不想灭了大隋,而是实力不如人,只好走韬光养晦的策略。
至于他们兄弟几人的莫名强硬、莫名自信,说白了,就是大隋俗话中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而弟弟阿史那咄必没有吃过大隋的亏,自是不知隋朝的强大和厉害之处。
以大隋现在的实力而言,休要说是一个人心惶惶、人心各异的东突厥了,便是他们恢复到不可一世的突厥汗国时期,也干不过鼎盛的大隋王朝。
他见杨集笑而不言,便出声道:“这是对大隋和突厥都有利的事儿,三弟何必如此激动?况且,大王手中的金箭乃是父亲的兵符,可以调动我们突厥一切军队。所以教训契丹,显然是圣人可汗与父亲的共识。”
“而且,我东突厥乃是大隋臣子,需要大隋帮我们对付不听话的铁勒诸部,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尊圣人可汗之命?”
阿史那咄吉深深的看了阿史那俟利弗设一眼,又挥手打断了将要出声反驳的阿史那咄必。他心中很清楚,自杨集拿出金箭那一瞬,他就必须出兵、必须全力配合杨集。
一是东突厥和契丹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大隋的家奴、臣子,而不是阿史那咄必所说的平等的邻里关系。
二是他的父亲启民可汗最初只是一个小部落酋长,手下士兵不足万人。之所以有今天的大气候,完全是大隋在帮扶。
东突厥现在的实力固然远非当初可及,可由于他们的核心势力太小、太少,至今还消化、净化不了如今的东突厥各部;所以在座的很多贵族对大可汗的命令阳奉阴违。
这些贵族全都吃过大隋王朝苦头,甚至有些人是被隋军打败、抓捕以后,交给启民可汗掌管的。所以他们对于隋朝的畏惧远胜于突厥大可汗;他们敢违背启民可汗的命令,却不敢不遵隋朝的军令。
更何况杨集不仅代表大隋、手上还有大可汗的金箭,畏隋如虎的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听?而他阿史那咄吉虽然是大王子,可他一不是大可汗,二不是名符其实“太子”,又有什么资格和威望阻挠这些贵族?
本来,这些左右摇摆的贵族处于群龙无首的乱象之中,可是阿史那俟利弗设这么一表态,大家便有了主心骨,一个二个都频频点头。
若是他强行反对,只怕会沦为大家的公敌,将大家推向实力大损的阿史那俟利弗设。
“大王!”阿史那咄吉注视着杨集,沉声问道:“不知我突厥需要出多少兵力?”
杨集说道:“四万精骑即可!”
阿史那咄吉看了杨集一会儿,冷冷的说道:“我答应你,我会让咄必带兵协助大王。”
主帅,也是阿史那咄吉唯一能够争取的了。
“三王子虽然英勇无双,可他是南部设,而白道川以南,还有大量隋军士兵。圣人虽然令诸军撤兵,可是我担心有人立功心切,故意挑起纷争。如果双方士兵又因为什么‘误会’发生冲突,那对我们双方都没好处,也非圣人、启民可汗之所愿……”杨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向阿史那咄必说道:“三王子,白道川的突厥军现在缺少主帅坐镇,如果隋军某路主将在撤军之时,为了一己之私而洗劫贵方某个部落,其他军队必然也会纷纷效彷,而贵方驻军自然也会奋力反击。如果事态发展到那地步,白道川必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所以我认为三王子回去坐镇为宜。”
阿史那咄必闻言默然,不复多言。
他知道杨集不希望自己为征伐契丹的主帅,但是杨集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而且白道川是他的大本营,如果陈兵于白道川以南的灵州军、丰州军、胜州军、云州军,趁他不在之际,忽然杀向北方,他的嫡系必须成为一盘散沙,被隋军一锅端掉。
这样的惨重的后果,绝非他愿意看到的。
阿史那咄吉见到老三退缩了,无奈的向杨集问道:“不知大王觉得何人合适?”
“我看二王子不错!二王子可为主帅。”杨集面色澹然的说道:“如果大王子不放心,可让契骨将军从旁协助。”
“也可!”对于这个方桉,阿史那咄吉比较能够接受,契骨铁弦是他们的妹夫、是父亲的嫡系,可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比较多,关系也比阿史那俟利弗设亲近。
若契骨铁弦立功回来,自己大力向父亲推荐,他必承自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