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万岁说爨翫威望太大,杀又不能杀、放又不能放,建议将他押解入京软禁,这样便使西爨群龙无首、自行分裂,利于大隋对南宁州的统治,杨坚觉得这个主意相当好,遂准其所奏。但是爨翫心怀异志、不甘心入京当头大肥猪,便以重金宝贿赂了史万岁。
史万岁本来是建议抓爨翫入京的人,奈何爨翫给的实在太多了,于是就把他们父子给放了。当时杨秀是益州大总管,得知史万岁受贿,派人责难。史万岁将所得重金全部沉于江底,杨秀毫无证据,只得作罢。
然而到了第二年,爨翫复又反叛。杨秀再次弹劾史万岁受贿纵贼、致生边患、毫无大臣气节。杨坚下令严查此事,查对属实、将史万岁削官为民,复令周法尚再次平叛。周法尚率军再次把“西爨”平推了一次,然后并遵皇命,将爨翫和儿子爨宏达斩首示众;事后,杨坚撤销了军事性质的南宁州总管府,牢牢的占据了南宁州北部、东部。
至于中西部地区,杨坚当成了一根肉骨头,扔给群龙无首的诸夷,让他们争、让他们打、让他们相互兼并,每当有强者即将出头,隋军边军又去帮助杀一波,如此一来,南宁州中西部陷入了多强并立的局面,谁也奈何不了谁,最终全部向大隋进贡。
至于“东爨”,它三面靠近益州,汉化程度极高,也比较温顺,各个部落贵族皆以说汉话、知汉礼、能汉学为荣,加上大隋王朝多次“帮”他们击溃西爨,所以十分亲隋,“东爨”如今的酋长名叫爨伦,被任命为宁州刺史,深受杨坚信重,多次下旨褒奖。
爨伦没有什么野心,既然无所欲、自然也无所惧,所以他年年都放心的入朝参与大朝会,回去以后,在处理宁州政务之余,努力调解爨人和汉人商人闹出来的纠纷,成了汉、爨最重要的沟通桥梁。
而这个爨柯便是爨伦的长孙。
爨柯此番带队前来关中,一是代表年迈体衰的祖父参与迁都仪式,增长见识;二是和另外十几名堂兄弟奉祖父之命,进入国子学深造。
众人听了爨柯的解释,方始释然!
毕竟卫王杨集的威名主要是在北方流传,爨柯来自消息闭塞的南宁州,不知卫王是谁,十分正常。
那名被问话的中年书生,笑着说道:“卫王名叫杨集,乃是我大隋亲王,今年似乎只有二十一岁来着。仁寿二年被任命为凉州刺史,仁寿三年赴任。自此以后,便踏上了战功彪炳的战神之战;这几年,卫王多次击溃突厥军、多次率军杀入突厥腹地……直接或间接的弄死了一两百万突厥人、吐谷浑人。”
爨柯和他的同伴乍舌不已。
他们东爨加起来,都没有一两百万人;而这个卫王,竟然弄死了这么多人,实在是太猛了。
“真英雄也!”爨柯听得悠然神往,忽而拱手问道:“前辈,家祖说一个人专一门、精一门,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而卫王在军事上有着如此成就,想必是专注于杀伐之道的悍将;可是晚辈看了两册三国演义,感觉文辞老辣,非久研经史者不可撰,他能有这般文采吗?”
中年书生沉吟半晌,笑着说道:“卫王文武双全、兼通军政,不能以常理度之。他写下的诗文,无不是皆是传世佳作,不过流传得最广却是蒙学所用的《三字经》,也不知你们那里有没有。”
爨柯和他的同伴闻言,都是一惊。
“有的、有的。”
“原来写《三字经》的杨集便是卫王啊!”
“这是大儒呢!”
“……”
文翰轩印制的《蒙学》收录了《千字文》、《三字经》,以及十几首朗朗上口的小诗;未免文化水平不高的乡村教师不知其中的典故,无法向儿童传递各个典故中的道德思想,并附上了释义和各个典故小故事,如此便使《蒙学》变得“立体化”,而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平面”。
随着时间流逝,《蒙学》已经有了海内咸闻、天下通用的架势。至于写了《三字经》的杨集,很多偏远地区的人虽不见其人之面、不知其功,但识字的人,多少知道“杨集”这个名字。新笔趣阁
“前日,国子学文学博士说卫王有古贤之风,其新近之作《师说》、《马说》义理兼备、感人肺腑,要求我们务必诵写全文,事后各写一篇感悟文章。若是谁写不好,必须重写,直到令博士满意为止。”这时,一名面色白净的小青年苦着脸说道。
众人:“……”
。。。。。。
看着书棚之前热火朝天的景象,手中各拿一本《三国演义》第三册李建成、王通二人,脸色复杂之极。
他们早已随着眉灰土脸的东方大儒回来了,不过回是回来了,但是杨集和王孝通打赌之时,他们认为杨集解不了《缉古算经》二十题,纷纷在王孝通这边下了重注,最后不仅输光了带去的钱财,而且每个人都欠下一屁股债务。这其中,又以坚信王孝通之题难解的李建成、王通输得最惨。
他俩回来后,倒是很想赖掉这笔债务,但不敢。
“三国演义如同惊雷乍现、不同凡响,再这么下去,只怕出现大兴纸贵之象。”李建成神情颇为轻松。
“是啊,如今的卫王文武双全、德才兼备,还踩着叔父之名,荣登算术宗师的宝座,当真是名动天下了。”对于杨集取得的成绩,王通既艳羡、又妒忌,还有几分郁闷。
被杨集踩下去的王孝通是王通的族叔,太原王氏见他在算学上取得了非凡成绩,便倾全族之力,将他打造成了精通算学大儒“人设”。
王孝通有了算学大师的名目以后,便慢慢的迷失自我,没有了谦卑的向学之心,以为自己在算学上的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成天以贬低祖冲之、蔑视同辈、轻视后学的方式扬名;但是由于当代算学界斗不过他、解不了他的题,诸多算学学者只能任他羞辱。
正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疼,当他在凉州大学诸多不当言论、二十题被杨集破解的消息传回大兴,一通冷嘲热讽、口诛笔伐在所难免;而狂妄自大的王孝通,则是成了人们眼中的井底之蛙,因“黑红”而大火。最后就连拼命为他鼓吹的太原王氏也饱受嘲讽。
王通说完了感慨,又忍不住问道:“卫王不是回来了吗?以他喜欢惹事的风格,不应该这么安静啊?哪儿去了?”
“邸报上不是说了吗?卫王以右卫上将军之职,去豳州整顿豳州军军务了。数日前,歼灭了桥山贼,之后顺藤摸瓜,抓了大量违法乱纪、勾结贼寇的军政要员。”李建成说完,又好奇的问道:“这些事,早已传遍京城,你这几天,难道一直在埋首案牍、精研儒学?”
王通脸色一黑,闷闷的说道:“我这几天筹钱还债,都快急死了,哪有心思埋首案牍、精研儒学?对了,你筹到钱了吗?”
李建成微笑道:“我将赌输一事写信给了远在管州任职阿耶,阿耶虽然在信中臭骂了我一顿,可是骂完之后,终究是认了这笔巨大的债务,让我从家中支取。”
“……”王通闻言,立刻就失去了谈话的欲/望。
他虽是太原王氏子弟,可王氏是一个家大业大的大家族,有的人很有钱,可有的人,日子过得十分艰难,而王通的家境处于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中游水准。
要还上欠下的巨大的赌债,着实是难死他了。
但是他自己去赌,这又难怪谁呢?
王通本以为输得更惨的李建成比自己更难,孰料,人家一封信就解决得干干净净。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