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一句“我知道你”,你就要人家送你战马,这是什么逻辑啊?
“表叔,我是用拉车的弩马学骑术的,虽然弩马也是马,可那根本就不是战马,根本学不到精湛的骑术、骑射;我做梦都想有一匹自己的战马,可是家里人不让。”李秀宁渴望的望着杨集,不是他们李家没战马、也不是买不起,而是家里人不给她、不让她骑。
她攒私房钱买过几匹好马,但无一例外,全被没收了。
如果杨集送给她,那她就不怕被没收了。
杨集听她口口声声的叫自己‘表叔’,一双大眼睛满是乞求、期盼、患得患失之色,心中顿时一软。
又想着李建成输得那么惨,送他妹妹一两匹马也无妨,于是向李秀宁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表叔,那表叔圆就你这个梦。”
“跟表叔说,要什么颜色的战马。你可以选择两种颜色。”凉州官员每次入京,都会带一批好马卖钱,然后买一批农具回去,杨集这回也不例外,什么颜色的好马都有,只不过貌似都晕船了。
李秀宁大喜过望,但她不贪心,说道:“表叔,我要红马,一匹就好。”
杨集笑得越发慈祥了:“无妨,无妨!除了红马,你还喜欢什么颜色的战马?”
李秀宁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的轻声问道:“真给两匹啊?”
“当然!”杨集给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那、那,再要一匹白马吧!”李秀宁弱弱的说道。
“好!”确定了颜色好,杨集便向扔下李神符的朱粲交待了一声,让他去牵两匹马来,然后又问李秀宁:“打翻的车子是你的?”
“不是我的,是我家的。”李秀宁说完,觉得自己不能在偶像表叔面前丢脸,很大气的说道:“若是表叔觉得碍事,扔了。”
见她很爷们的样子,杨集不禁呵呵一笑:“将士们已经收拾了,不必扔了。”
李神符这时已经游出来了,他看出杨集是这帮人的首领,便气势汹汹上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他……”
“哗啦”一声响,宗罗睺一大jo,将他踹入了护城河中。
“哈哈!”
“嘿嘿……”
两岸的人们见状,纷纷笑出声来。
独孤凌云指挥几名士兵把侧翻的车辆抬起,亦步亦趋的跟着马前行,还有一些士兵帮助李家家丁将货物拣入箱子,然后由李家家丁抱入城内,等朱粲将一匹红马、一匹白马牵来,道路已经恢复了顺畅。
杨集见堵在前方的车辆已经进去了,便向李秀宁说道:“你要是学有所成,可以去凉州找我,我让你带兵。”
“当真?当真?我也可以带兵吗?”李秀宁又惊又喜。
“凉州有女兵。”杨集一夹马肚,向清出通道的独孤凌云走去。
身后的将校、侍卫连忙跟上。
李秀宁望着杨集的背影走远,心中涌起一种莫名滋味,她知道杨集当她是一个小孩子,可她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
看了看了家丁茫然接过缰绳和那两匹马,迷茫的目光慢慢的变得毅然起来:她一定学好骑术、武艺,一定可以当女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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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城来,杨集带着众人走向墙边宽阔的街道,纵身下马,向微笑等候的独孤凌云走去,抱拳道:“表兄。”
“表弟。”独孤凌云还了一礼。
独孤平云也上来拜见兄长。
等他们兄弟见礼,杨集向独孤凌云说道:“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表兄又有公务在身,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
独孤凌云深以为然,说道:“表弟所言极是!”
“大舅上任了吗?”杨集问道。
“未曾!”独孤凌云叹了一口气,说道:“阿耶已经请辞几次了,根本就不想当并州总管,但圣人恩重,驳回了阿耶的请辞。”
杨集深感惊讶,大舅二舅都是隋朝忠臣,以前是帝党,现在也是。
杨秀担任益州大总管的时候,其实和杨谅一样,有不臣之心,打算像刘备那样关闭四塞、据蜀地自立,但是他又没有造反的魄力,杨坚在他没有定下心的时候,立刻派任命独孤楷为益州总管(小州),前去制约杨秀。
独孤楷到任不久,杨秀立即带兵准备袭击益州,后来得知独孤楷早有准备,这才放弃造反,乖乖的入朝谢罪。而独孤楷由于制止了杨秀、使其造反计划破产,杨坚便加封他为益州大总管(大州),他在益州,极有惠政,蜀中父老莫不称赞。
如今的并州处于“群龙无首”的局面,杨广便独孤楷转任并州总管,让他在太原居中调度,这既是一种莫大的信任,同时也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可他怎么就请辞了呢?
这让杨集甚是不解!
他想了想,试探着低声问道:“难道因为我?”
“与你没有半点关系!”独孤凌云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说道:“是阿耶病了,他现在视力模糊,几近失明。至于其他,倒是没有问题。”
“啊?”杨集、独孤平云尽皆震惊出声,杨集连忙说道:“如此的话,大舅确实应该在家休养,圣人又是怎么说的?”
“圣人的意思是让阿耶去坐镇太原即可,不用处理具体事务,并且让我跟着去,有什么事,我都可以代阿耶处理。”独孤凌云苦笑道:“可是你也知道,阿耶不是尸位素餐的人,一旦他接下了并州总管之职,就会尽心尽力、忠于职守,而并州现在又乱成一锅粥,我很担心他病情加重。”
“大舅是怎么想的?”杨集问道,按照杨广这种搞法,哪怕是资本家看见了,都要流泪!
但是在这个年头,却是最顶级、最令人羡慕和向往的“君以国士待我”;便是独孤楷也不认为是盘剥,而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阿耶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杨集无言以对。
独孤凌云拍了拍杨集的肩膀,以近乎恳求的口吻道:“金刚奴,阿耶现在决定去并州总管了,谁都不听了。”
“我希望第一时间见到你,将这番告诉你,同时也希望让你去劝劝阿耶,所以跑来当城门官了。”
杨集总管知道独孤凌云为何在这里守门了,他沉默了半晌,说道:“有用吗?”
“如果阿耶这里说不通。你可以找圣人啊,让圣人收回成命,这便完事了。”独孤凌云重重的说道。
“那我还是直接和圣人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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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宫千秋殿。
杨安面带喜色的进入殿中,向伏案批阅奏疏的杨广行礼道::“圣人,信使来报,称卫王已经入城。”
杨广连忙放下手中朱笔,笑着说道:“我刚才还想着,他也差不多到了。长秋监,你即刻前去召他入宫。对了,别记了拿《三国演义》的手稿。”
“卑职这就去。”杨安一礼而退,心头暗道,大兴城这段时间因为将要迁都之故,表面上是波澜不兴、实则早已暗流涌起;卫王回来,怕是又要掀起一番风浪了。
目送杨安离去,杨广拿起手中的奏疏,正是杨集得知朝廷将要剿灭关中匪类所写。
在奏疏中,杨集不仅罗列了他在凉州募集流民、乱匪为军的种种利好之处,最终还说明一个至关重要的观点:“收关中匪徒为国家所用,以防迁都之后,有人挟匪生乱,滋扰地方。”
杨广暗自点头:太子和相国们只知剿匪之表,却不知用意之深。还是金刚奴知我,一眼就能看穿剿匪与迁都的微妙之处。
念及于此,又继续往下看,其上文字赫然记载每次剿匪之后,百姓惜别官兵之盛况,最终又提到了一个‘军民鱼水一家亲’。
“军民鱼水一家亲?这也许就是亚圣说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缘由了吧?罢了,等他到了再谈。”杨广喃喃低语,心中不由产生出了浓浓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