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狼原残酷的攻防战已经进入了第三天,战争打得十分惨烈,隋军大营的壕沟、栅栏内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时至今日,攻营的慕容燕军死亡的士兵、俘虏不下两万人,而处于守势的隋军士兵也损失近六千,这也就是说,韦云起这支万人队,基本上是被打残了。
在这两天时间内,慕容燕就如同韦云起等人判断那般,连试探性进攻都没有,从一开始就是将全部兵力压上,如同惊涛骇浪般一浪接着一浪,让韦云起等人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天,韦云起和凌敬明显感觉到慕容燕一天比一天焦躁,他为了攻占隋军大营,甚至连李靖军、崔师军都不管了。
也幸好,李靖军、崔师军即将到来的消息,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将士们有了盼头以后,无不拼命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之上。
当然,更重要的是还是羌兵非常能打。
羌人上可追溯到夏商周,若说没有自身的特点和优势,早就如同不可一世的匈奴、柔然那般,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了。哪会延续到现在?
羌人在和汉人并存了数千年过程中,受汉文化思潮影响极大,且由于长期生活在贫瘠苦寒之处,血脉之中既异族人的悍不畏死、强者为尊的习性,又有模模糊糊的忠君爱国的概念。只是他们在效忠大隋以前,不仅是为部落酋长、为大酋长而战,而且长期受到酋长、大酋长的盘剥,更甚者,一旦自己的妻女被酋长看上,酋长想抢就抢、想睡就睡,所以他们以前的日子,与汉人的奴隶毫无二致。
但如今,他们不但拥有固定的土地、房产,妻女也受到了律法的保护,学有所成的孩子,也可通过考试为官、为将,这便使他们社会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比之以前,说是天壤之别亦不为过。
他们在凌敬等文职官员的动员之下,知道仗打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为国而战,而是为自己和自己而战,只有坚持到援军,他们才能活着回去见自己的父母妻儿、才能活着回去享受到手不久的美好日子。
所以隋军损失虽大,但是剩余隋军士兵熟悉了慕容燕的打法之后,士气却越来越高昂,这也令隋军大营如同牢牢扎根在大海中的礁石一般,始终在惊涛骇浪中巍然不倒,使猛冲而来的敌军如同一个个潮头般,撞得水花四散、支离破碎,最终无功而返。
第三天清晨时分,正面的战斗便已经进入最残酷阶段,立于斜坡之上的隋军大营箭如密雨,不断将来犯之敌射倒。然而慕容燕军也打疯了,他们顶着箭雨,将一架架梯子搭上营栅,士兵们如疯如狂的向上攀爬,他们一手举着盾,一手用长矛和刀和隋军激战,头顶上每一块巨石砸下,总会有几名士兵惨叫着摔下梯子,但立刻又有人蜂拥而上。
隋军士兵从左右两边放箭,隋军兵箭犀利的直透皮甲,梯子上一串串的士兵被射中摔下梯子,但疯了一般的慕容燕士兵不再管头顶,他们用盾牌防护在了两侧,中箭的人渐渐减少。
营门之前,每架子梯前都有数十名隋军在和敌军激战,在城东的一座云梯前,颇超器已经杀红了眼,他率领一旅隋军和汹涌而上的敌军激战,他们面对的慕容燕那支精锐之兵,这些人个个体格高大,身穿隋军铠甲,这些人手执盾牌、长刀和利矛,悍不畏死的与隋军交战。
慕容燕这五千名精兵一直没有动,直到今天,他一股脑的将之投入战场,目的自然想用这支精兵一举击破隋营,将精疲力尽的隋军一举歼灭。
梯子前一名隋军士兵被砍中额头,血涌如注的仰面倒下,另一名隋军立刻挥动长矛冲上,长矛刺穿敌军了胸膛,将他挑下城去,重新顶住了这个缺口。
一名强壮的敌军士兵用盾牌顶开隋军,第一个跳上墙头,霎时间,几支长矛如利箭一般的刺穿了他的身体,使他惨叫着翻滚下去,但就是这名敌军的作为,使隋军防御出现一个短暂的缺口,被压制的慕容燕士兵抓住时机,纷纷的冲了上来。
颇超器见状,便大吼一声,带着备用的那旅士兵杀了上去,乌黑闪亮的大刀斜劈而下,锋利的刀锋将一名百夫长劈飞出去,血浆迸飞、人头滚落,刺鼻血气扑面而来。
敌军士兵见到颇超器异常骁勇,一起大喊着将团团包围,不远处的旅帅大惊,急忙带兵来援,颇超器看出了他的企图,厉声大喝道:“乙速漠,不许过来。”
乙速漠顿时醒悟,现在的防御浑然一体,若他带兵救援颇超器,防御便会出现缺口,很快就被源源不断的敌军士兵攻破,他们将必败无疑,他见主将没有落在下风,一颗心才稍稍放下,继续率领手下顶住其他涌上的敌军。
颇超器抖擞精神,长刀舞得风雨不透,力战二十余名凶悍的敌军精兵,丝毫不落下风。他愈战愈勇,长刀所过之处,杀得敌军士兵人仰马翻,瞬间便杀出重围,又返身杀了回去。
仅只片刻时间,二十多名敌军士兵死伤大半,剩下几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避开颇超器。
“将军快来帮我们!”左手方向忽然传来一名队正凄厉的求援声。
颇超器闻声望去,只见那处战团形势十分危急,一百多名敌军围攻占领了方圆数丈的的范围,正努力的将豁口扩大,而他手下士兵死伤惨重,眼看便要失守了。
他见情况危急,便疾冲而上,杀进了敌军群中,长刀奋力横扫,只响起一片‘咔嚓!’声,七八根矛杆被锋利的刀刃劈断,颇器将刀杆夹在肋下,手臂挥长刀疾扫,而左手拔出斜背背上的横刀劈砍,瞬间便挑杀劈死了十多名敌军士兵。
数十名敌军士兵吓得纷纷跳下墙头,辕门东侧的危急顿时得解,这里是第二团的防御阵线,超越器却没有看见校尉,回头历声询问:“刘校尉何在?”
二团第一旅旅帅石浩黯然道:“回禀将军,刘校尉被敌军刺穿身子,便抱着敌军坠墙了。正是他和那名敌兵一起滚下梯子,将梯上敌军一起扫下去,我们才少了一处缺口”
颇超品往下一看,正好看到刘校尉的尸体被汹涌而来的敌军士兵淹没,顿时又惊又怒、又气又恨,脖子上更是青筋鼓起,恨不得跳下去将这些贼军杀干净。但他也知道现在形势危急,自己绝对不能逞匹夫之勇、不能为刘校尉出气,否则,大营必失。
他深吸一口气,当即对石浩令道:“从现在起,你就是二团校尉,这里交给你负责,若是敌军从这里杀入营中,唯你是问。”
说完,便带着仅剩的预备旅奔向第三团的防线。
“卑职遵命!”石浩对着颇超器的背影躬身行了一礼,回头大吼道:“后面兄弟给我上来,立刻把缺口补全。”
他指挥士兵迅速补齐了防线上的缺口,又重新投入战斗。
辕门东边的防御线如此危急,杨铁负责的辕门西线也是不妨多让。
紧靠辕门的那一段防线,由杨铁所属的第一团负责,一名隋军士兵身体被三名敌军长矛洞穿,脸上带着狰狞之色,在敌人惊骇的目光中,奋起全身最后力气扑在三人身上,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奋力将敌军推下了墙头。
一名慕容燕军士兵一刀将一名疲惫的隋军砍翻,踩上了宽达丈余的墙头,但是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感觉脚踝一处撕裂般的痛楚,低头看去,却见那名被他砍翻的士卒一口要在他的脚上,不由大怒,举起战刀便要一刀结果这个混蛋,只是高高举起的刀锋尚未落下,一个断了一只胳膊的战士便一刀洞穿了他的胸膛……
同样一幕,不断军营正面上演,守营隋军此刻爆发出来的气魄,让同样是精疲力尽的慕容燕军士兵胆寒。
“疯了!疯了!”慕容延一脸狼狈的从营前退了下来,他看着面色铁青的慕容燕,嘶声道:“少主,隋军士兵全都疯了,这仗没办法打了!”
此刻的慕容延披头散发、满脸是血,虽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但是他却遍体鳞伤,慕容燕甚至在他脸上有几处汩汩流血的牙印,而左边的耳朵也被咬掉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燕微微皱眉,他给慕容延的命令是一天之内攻下敌营,然而这场战争打到了第三天,慕容延也没有完成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