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痛骂王銲倒是真情流露。
若非是王銲一时冲动,闯了度支衙署,他也不至于跑来跟杨钊低声下气,还要被迫出让条件。
王鉷此时也不想再给杨钊绕圈子了。
他大概听明白了杨钊想得到什么,干脆主动提出来:“既然是为了度支里的人事起的纷争,那我现在就可以跟杨员外保证,以后度支内的人事安排,全由杨员外和牛郎中自己处置,我王鉷绝无二话。”
一下子就让出了度支的人事权,看来为了保他的弟弟,王鉷还是真舍得下血本。
杨钊大感意外。
但,既然王鉷如此慷慨,他也不妨再多要一点,顺便再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
“王侍郎说笑了,度支里的人都是朝廷的官员,自当有朝廷的敕牒方能入职,岂是杨某敢私自安排的?倒是我听了一些闲话,说令弟经常拿着一张白条,有时甚至就遣人来传一句话,就能从度支拿到各库房的度支文书……这恐怕不合规矩吗?”
“户部掌天下财货,岂可随意支配?绝没有这样的事。”王鉷一口否定,随后才佯做解释道,“当然,也免不了有时事情来得急,走正常程序会误了时间,若真耽搁了大事,我们谁也担不起,才临时应变的……”
杨钊不知可否地笑了笑,再道:“其实我上次进宫时,还听说了一件事,正想找个时间来给王侍郎说说。”
“什么事?”
“宴会时,圣人喝了一口调制的银耳羹,不甚满意,跟左右抱怨说,还是永穆公主待嫁宫里时调的银耳羹,更合他的胃口。”
“???”
王鉷尚没明白过来杨钊话里的意思。
杨钊只好再说得明白些:“我是瞧着,圣人最近便有召永穆公主进宫的意思,恰好我又听说了令弟点评永穆公主厨艺的事,所以想提醒一下王侍郎,最好还是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公主殿下,免得引起一些误会。”
“这个混账东西,王家早晚得毁在他的手里!”
王鉷听懂了,怒不可遏地大骂道。
但他此时内心的愤怒,至少有一半是冲着杨钊发的。
他如今才发现,看似老实规矩的杨钊,其实贪婪无比,阴险无比,——他现在重提永穆公主的事,无非就是在威胁自己让出度支的财权。
王鉷发泄完了,咬着牙跟杨钊保证:“杨员外放心,度支掌天下财物支出,绝不是任何人的私库,里面的一厘一毫,非有中书门下和户部之印,不得擅动。”
杨钊忙长揖道:“王侍郎深明大义,果然是国之栋梁。”
“杨员外谬赞了。令弟之事,就劳驾你多担待一下。”
“请王侍郎放心,只要他不再来寻我的麻烦,我自然也不会再主动去招惹他。”
“好。一定?”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