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主管接着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为你辩争过。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凭你身上背着的这些罪状,轻则杖刑流放,重则下狱问斩。”
尽管他之前的话还有些道理,而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明显带有恐吓的意味了。
但杨钊又岂会被吓住?
九品县尉的官职再小,也是在朝廷吏部簿子上入了册的,时称朝廷命官,岂是随随便便就能下狱问罪的?
况且,房主管刚说到的那些情况,他早和李审预料到了,也商量出了一些应对办法。
这些所谓的“罪状”,全都是栽赃给他的,根本经不起查实。
所以他只需要想办法把问题反映上去,再拖足时间等待上面下来核查,不怕翻不了案。
而,从州府正式下文收押他,到中间的调查取证,再形成卷宗发到吏部和御史台去审批……这期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以有大量的活动时间和空间。
哪怕这个方法行不通,所有向上的通道全被李择言堵死了,杨钊也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便是直接向鲜于仲通求助。
毕竟,鲜于仲通既然知道他和京都杨氏的关系,便必然会出面保他,绝不至于让他被问罪。
所以,杨钊并不慌张。
他最多也就是被罢免官职,想要拿他下狱,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杨钊悠闲地坐了下来。
他看着房主管瘦黑干瘪的脸庞,反倒对另一件事来了兴趣:“方才你所说的,都是你和李长史的密谋,为何要告诉我?你难道就不担心李长史知道你泄密后,会责难你吗?”
“怕!”房主管干脆地答道,“但房某更想交你这个朋友。”
“朋友?”
杨钊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自来到扶风县后,就一直在和房主管明争暗斗。
他此次麻烦缠身,也全拜房主管的阴谋所致。
如今,房主管竟说要和他交朋友,实在是……好笑。
房主管却认真地回道:“以往,你是扶风县尉,我是玉溪园的主管,你我立场不同,不得不为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从个人意愿上来说,房某向来最是敬重英雄豪杰,杨县尉可谓当世豪杰,若能与你结交,房某倍感荣幸。”
杨钊有些迷糊了,他看不出房主管的话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虚?
但他听出来了另外一层意思:“在房主管看来,我如今已经不是扶风县尉了?所以你以为,我们之间的矛盾解除了,就能结交为友了。”
“恕房某直言,正是。”
房主管本就坐在县尉的位置上,说这话时,又特意地向后面靠了靠。
眼下之意,这扶风县尉的位置,已经不属于杨钊了。
杨钊并没有叫他起来。
他很清楚,房主管的这个话倒不是危言耸听,李择言和岐州府正准备拿他问罪,他也算是半个阶下囚了。他目前要做的是保住自身的性命,至于县尉之位,无论他想保还是不想保,都已经离他远去了……
杨钊的反应一直落在房主管的眼中。
他瞧出着杨钊的神情变化,然后再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推到杨钊的面前:“房某说要交你这个朋友,杨县尉若不信,可以先看看这封书信。”
杨钊没有急着打开,先问道:“这里面写着什么?”
“是我个人写给李长史的一封私信,里面谈到了你。你可以先看一眼,若没有什么问题,我随即就叫人送到清河驿去。”
杨钊打开了书信。
确是房主管写给李择言的一封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