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见主渠东侧已被完全冲毁,至少有长达半里多的堤坝变为了一地破碎,便像是这片土地上的一道醒目的伤口,令人看了心疼。
顺着堤坝被毁处向远处看去,本是栽种着作物的田地,如今被渠内决出大水冲得一片泥泞,颗粒无存。
唯一的好消息是主渠内的水量并不多,此次决堤没有酿成洪水滔天的惨剧。
杨钊沿着尚完好的西侧堤坝走了一圈,在一群看热闹的民众中找了陈工。
杨钊将陈工叫了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为了赶房公渠的工程,陈工浑身上下晒得黑黢黢的,本已是憔悴不堪,此时又见水渠被毁,整个人都快垮了。
见杨钊问起,他竟一下子哭出声来:“为了修这条水渠,不知道费了多少财力,又耗费了上千的人力……一下就没了,全没了!陈工有罪啊,我对不起杨县尉,对不起所有跟我一道辛苦修渠的人……”
“先别说这些了。”杨钊打断了他,问道:“灾情如何?毁了多少地?有没有伤人?”
陈工茫然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收到消息后便来到坝上了……”
随后又是嚎啕自己有罪,请求杨钊的处罚……
杨钊见他精神涣散,知道暂时问不出来什么,便胡乱安慰了几句。
这时王伦骑马赶了过来。
杨钊安排王伦赶紧回县衙,去联系所有有粮的乡绅大户,准备购粮赈灾。
随后,杨铆,史大个,李审等人依次赶来。
杨钊再安排他们沿着毁堤的方向寻去,将灾情统计出来。
等这些措施安排完毕,陈工也稍微清醒了些,主动来找到杨钊汇报情况。
“杨县尉,我有一个疑问。”
“讲。”
“渠堤……是有人蓄意毁坏的。”
杨钊等的就是这句话。
在他第一眼看见决堤的口子时,就猜到了是人为毁堤。
很简单一个道理,要想冲开堤坝,那水势必定汹涌蓬勃。可冲开的堤坝下方,只是一片泥泞罢了,冲出去的水连地面都没有完全淹没。
就这么点水,怎么可能毁得了堤?
“我方才只顾着伤心,没有考虑到,主渠内的水量有限,决计冲不破渠堤。”陈工继续讲述他的分析,“于是我又去水库看了一眼,那里面关的水尚不足十一(即十分之一),水流避高而趋下,渠里的水不向下、流去水库,反倒逆向去冲击堤坝,岂非怪事?”
陈工接着道:“我心里有了疑问,便接着再去询问那些跟着我修渠的民夫,他们告诉我,昨晚有人来过这里。我再问哪些人是谁,他们言词闪躲,不敢回答。”
杨钊心里了然。
能震慑住这里的佃农,让他们不敢吐露真相,只能是玉溪园里的人。
“我知道了。”杨钊道,“既是人为,此事便与你无关,你也别太自责了,赶快召齐人手,抢修破坏的堤坝吧。”
“谢杨县尉。”
陈工离开了。
杨钊心里又有了新的疑惑,房公渠是玉溪园和县衙联手修筑的,而且自从修渠以来,所有钱财都是玉溪园垫付的。
可以说,这条水渠能修成,全是玉溪园的功劳。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又要将自己耗费大量心血和财力的水渠毁掉?
这也太荒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