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虽然外面看着装饰简朴,但里面的纵深极广,杨钊已在里面穿过了三道石拱门,最后在停在一间厢房前。
带路的人停在了屋外,杨钊推门而入。
“云送关西雨
风传渭北秋
孤灯然(燃)客梦
寒杵捣乡愁。”
杨钊刚一进门,就见一优伎抚筝,另一优伎拖长着嗓子,对着一处屏风凄苦地唱道。
两名优伎并未因杨钊的到来而停止歌舞,屏风后的人也没有发声,似乎正沉浸在这首曲子里。
杨钊略显尴尬,只好停在入门处不动,以免打扰了屋里的音乐和表演。
一曲唱罢。
屏风后的人影才对着杨钊道:“杨县尉整日操劳,难得今日空闲了,不如也陪我一起听曲子吧。”
“好。”
杨钊回完,自顾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来。
那两名优伎又弹唱了起来,依旧是方才那首曲子,依旧是凄凉悲苦的腔调。
又一曲唱罢。
屏风被打开来。
房主管安坐在案后,旁边立的是丁大海。
“你们下去领赏吧。”房主管吩咐完优伎后,又对丁大海吩咐道,“你也下去吧。”
“是。”
丁大海经过杨钊身边时,又恶狠狠地盯了杨钊一眼,活似一只受伤的野狗。
杨钊淡然地点头应了一下。
屋内只剩下房主管和杨钊两人。
房主管依旧坐在他的位置上,并没有应有的待客礼节。
杨钊也很随便,拉过一张莞席来,继续盘腿坐在房主管的对面。
两人互相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房主管先开口打破沉默:“杨县尉应该没有听过方才那首曲子吧?”
“没有。”
“这是新近从京内传来的曲子,听从最先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名《长命西河女》。别说是扶风县了,便是京师内的一般酒楼里,亲耳听过这曲子的也没有几个人。”
“房主管不愧是手眼通天,这么罕见的曲子也能寻来。”
房主管摆了摆头:“这算不得什么。倒是这调子,诉尽了人世的辛酸苦楚,听来令人心肠寸断。”
杨钊乐了:“房主管坐拥万贯家财,权势熏然,也体会得到穷苦人的辛酸?”
“比之杨县尉,应当能多体会到一两分。”
“哦?何以见得?”
“我早听闻过,杨县尉出自河中杨氏,虽是家道中落,但也算是名门之后,可不像我,我本就是个苦命人啊。”
“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