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便是入籍后,该交的赋税我们一定会如数上缴,不该交的,我们实在无力承受,还望杨县尉体察。”
杨钊乐了:“那,哪些是该交的,哪些又是不该交的?总不能由你们说了算吧?”
年长的乡农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他考虑过了,但得不到答案。
这也不怪这些乡农。
朝廷虽有律令要求,凡税敛之数,需书于县门、村坊等处,与众知之。
但实际上,没有哪个县衙敢把他们的课税项目和数额公布出来。
县衙不公布,这些底层百姓自然无从知晓。
杨钊理解这些乡农的处境,替他化解了这个难题:“我可以跟你们保证,当你们转为县内的正常课户后,每年所缴纳的赋税、色役,不高于你们向玉溪园的上输数目。”
“真的?”
“杨县尉没诳我们吧?”
那些乡农大喜过望,一个个高兴得嚷了起来。
“都闭嘴!”
年长的乡农再次喝止了他们。
随后朝着杨钊弯腰拜道:“若杨县尉真能保证我们的祈求,我们再没有什么话说,我这就回去,叫他们让开路口。”
杨钊看着他,也看着其他乡农,严肃道:“我保证。”
“谢杨县尉。”
年长的乡农又是一拜,掉头便要离开。
杨钊叫住了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杨县尉,小老儿万余年。”
“万余年……好名字!”
万余年等人回去招呼同乡们让开路口。
刘老根也要跟去,被杨钊叫住了:“那个万余年,在那些乡农中很有威望?”
刘老根忙回道:“青天老爷原是不晓得这些乡里的情况。在这杏林乡里,一大半的人都姓万,这个万余年,便是他们万姓人的族长,当然有威望了。”
“原来如此……”
…………
杏林乡成为了突破口。
乡里被玉溪园占去了一百三十顷土地,全部在杜甫送来的地契里,如今也全部被登记进县衙的青苗簿里。
这事传回县衙内,不但王伦等深知其中艰难的人喜笑颜开,衙门里其他人也跟着高兴了好半天,都觉得不可思议,连夸杨钊了不起。
杨钊也很高兴。
但他却不得不考虑得更多一些。
在玉溪园侵占的各处土地中,杏林乡原是占得最少的,也是距玉溪园山庄距离最远的,最不易管理,所以他们会将这里的地契全部送出来。
也因为这样,杨钊会首先来这里登记土地。
杏林乡的土地本就是最好收回的。
相比之下,要想收回其余各处的土地,可就比杏林乡要难上好几倍。
换句话说,再用收回杏林乡土地的方法去收回剩下的三百多顷,根本就不可能。
那里的佃户,绝不会像万余年这样会被官府说服。
也不会再有刘老根这样的当地农民来帮忙。
即便有,也早被玉溪园清除掉了。
杨钊反复想了许久,觉得,只有再次麻烦诗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