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堂堂一县县尉,却要跟一个私人庄园里的奴才斗气,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他还妄图同崔顶讲道理,希望崔顶能吐出一些田地来……如今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杨钊心情压抑,再加上那管事是有意要冷落他,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正主了,他便同袁大头和田老儿打声招呼,自己独自四下转一转。
玉溪园里面占地极大,且管束松散,所以杨钊随意转悠,也无人出来过问。
杨钊乐得如此。
只是一身官服稍稍有些扎眼,免不了引来庄内一些人的侧目。
就这么转了小半个时辰,杨钊已经打算回草棚了,却无意间闯进一处风景极佳的曲水池。
水池正中是一座四角飞檐的漆木凉亭,亭内有一个穿麻衣的老妪在打盹,还有一个戴文士幞头的中年文人正对着石座上的纸墨皱眉。
杨钊本是看一眼就要走的。
可他一看之下,发现这名文人有些眼熟。
这就很奇怪了。
杨钊确信,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这副面容,也就说明他不可能见过此人。可他就是觉得莫名的眼熟,仿佛在那里见过,而且不止一面……
心中好奇,杨钊抬步走进了凉亭。
亭内文人正一心扑在纸墨上,没有留意到杨钊。
杨钊靠近后,先好奇地瞟了一眼,石桌上纸张还是空着的,只写了两个字:解闷。
字倒是写得很不错,颇有古意。
杨钊不明白这人为何要写这两个字,但他看这文人面善,便存了结交之心,所以得说一些套近乎的话:
“是啊,人之一世,苦闷繁多。何时才能解脱烦闷,乐得逍遥!”
“难啊,难!”
文人有所感慨地抬起了头,看见了杨钊。
随即看见了杨钊身上的官服,文人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原来是位官差。我大舅不在庄内,房主管在正门后的房屋内,你有什么事去寻他便是。恕某正有心事,不便相陪。”
看来这文人也是个直性子,当即就下了逐客令。
杨钊吃了个闭门羹,却没有立即离开。
因为这文人表明了身份,是崔顶的外甥,好容易遇见了一个庄内能说上话的人,杨钊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他克制住心中的不爽,十分客气地问道:“在下扶风县尉杨钊,出自河中杨氏,家中排行第三,先生也可以称我杨三。却不知道先生当如何称呼?”
那文人虽不耐烦杨钊打扰,却也知道基本的礼仪,回道:
“先生不敢当,我姓杜名甫,你叫我杜甫就行了。”
杜甫!?
杨钊当时就惊了。
他不过是来玉溪园里探探虚实,不成想,竟偶遇了诗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