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这才明白了。
原主总憋着一股使劲钻营的狠劲,又因为常年仕途不顺而感到激愤,待人接物就不免功利、急躁,甚至还有几分倨傲;而现在的杨钊,把自己的身段摆在了现实的位置上,说话谦虚客气,尤其是他知道将来的历史走向,对仕进不再急切,看起来也就从容了许多。
但裴楚才毕竟没有说明,杨钊也只能避实就虚:“屯田营里那顿鞭子……也算是给了我一个教训吧,做人做事,都不能太着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裴楚才牵起杨钊的手拍了拍,“杨三哥能明白这个道理,之前那个亏,才算是没有白吃。”
对于裴楚才这个亲昵的动作,杨钊立即表现出受宠若惊状:“多谢裴先生的教诲,杨三记下了。”
“好说,好说。”
裴楚才依旧是笑眯眯回道。
两人又扯了一阵闲话后,又有人进厅来递交名帖,裴楚才便赶过去应酬了,剩下杨钊继续在厅内等候。
就这样等了大概一个时辰,有戴着圆头幞头的白脸小厮从里面进到花厅。花厅内也顿时鸦雀无声。
那小厮再来到厅中,居中而立,展开嗓子,清脆地朝厅内众人喊了声:“你们……哪个是杨钊啊?我们使君有请。”
“在下便是。”
杨钊楞了一下,随即连忙应声。
这次他是真的受宠若惊了。
凭着他现在的身份来见鲜于仲通,就好比后世普通人去大医院挂专家号,没个三五天是不可能得到召见的。
有的甚至等到最后也见不着面,直接被派来的下人传个话,“使君知道了”,便可以打道回府了。
裴楚才显然也没料到杨钊会得到召见。
而且才等了一个时辰。
他忙撇下他正在招待的客人朝杨钊快步走来,走拢后更是亲热地和杨钊肩膀挨着肩膀,凑到耳边小声道:“恭喜杨三哥了。”
杨钊客气地回道:“全仗着裴先生的功劳,杨三铭记在心,来日必当厚报。”
花厅内原有许多等候召见的人,见杨钊一个穿着平民衣衫的人竟率先得到了鲜于仲通的召见,纷纷侧目,甚至私下里打听起杨钊的来历来……
杨钊也没忘了礼数,先朝着那些人团团拱了拱手:“杨三先失陪了,诸位,后会有期。”
“有劳小哥了。”
然后随白脸小厮出了花厅。
出花厅后,穿过耳房,接着是一段段游廊,在游廊某处一撇,才进了支使署廨。
进了内厅,小厮停在厅门口,杨钊再独自转过一道影屏。
随后便看见了身形略微发福的鲜于仲通正走下台阶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