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帝国有一个根深蒂固的问题,便是行政系统紊乱,行政效率极其低下。
原有的州、县两级地方制度根本无法统筹这个庞大的帝国。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唐太宗就曾划天下为十道,在州、县的基础上再设置“道”这个单位,作为一个更大的行政和监察区域,而唐玄宗则更进一步划天下十道为十五道,并向每个道派去了大量使职官员,诸如节度使、采访使、观察使、防御使、经略使、转运使,等等。
当然并不是说每个道都有这么使职官员。比如节度使和观察使往往集于一人之身,不然没法主持地方上的工作,行政效率又会降低下去。
在当时的剑南道,便只有一位朝廷正使,就是防御使张宥。
而张宥便是那个将杨钊逐出军营的人。
话说三年前,原主一气之下投了军后,并没有自暴自弃,他先是想办法脱离作战部队。拼了性命去捞一份军功,原主自认为没有这方面的本领。况且他精于计算,也深知这样做风险太大,且收益不成正比。
原主选择在后方谋了份屯田官的差事。
他把他所有的聪明才智都掏出来,想尽办法为长官增产增收。这才是谋官之道。
比如,当地屯田分军屯和民屯两种,地都是朝廷的地,但耕种的人不同,前者是军士和流放的犯人,后者是征发的民丁,前者产出的全部归军营自有,后者产出的要按比例上税。原主便会想办法把民屯都变为军屯,中间就省下来了大量财富,全部拿去孝敬长官。他甚至还会利用职务之便,将屯田划归到长官私人名下的田产……
照理说原主精明能干,把长官们孝敬得如此舒坦,这下该升官了吧。
可坏就坏在他把长官们巴结得太好了。上至屯监、下到屯正都替他说话,众人一口,反倒引起了张宥的注意,张宥派人私下里去打听,最后得知原主平日里尽干些吃喝嫖赌的事,一心损公肥私、巴结长官。
张宥虽任着武将职务,其实是个附庸风雅的文人,哪里容得手底下有原主这号不检点的人?一气之下,将当地屯监和屯正全部免了职,又把原主抓来打了一顿鞭子,然后逐出军营了事。
剑南道防御使那得是多大的官啊,封疆大吏,原主就算把脖子望断了也瞧不见人家高高在上的位置。所以他这次连埋怨的资格都没了,也知道张宥厌恶他,便等于断了他在整个剑南道的仕途。所以原主才会如此忧愤,如此绝望,加之四月的暑气逼人,才会在返乡的路上一病不起,杨钊也是在那时穿越而来,侵占了这具身体……
说回鲜于仲通来。
鲜于仲通时任剑南道采访支使。支使是使职官员职下最重要的属官之一,位次仅在副使、行军司马和判官之下。
具体到当时的剑南道,防御使是张宥,防御副使是章仇兼琼,行军司马空缺,节度判官叫许远,这个许远,极有可能就是在安史之乱中和张巡一同死守睢阳的那个许远,再下来便是支使鲜于仲通了。
能结交到整个剑南道的四号人物,可知原主杨国忠付出了多少钱财和心血,又是何等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