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就是收费,是强权阶级的特权。
所谓的大家都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在收自己人的费,不过是一张遮羞布罢了。
澄清了这个问题后,杨钊再问道:“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为什么商户们不愿意交会费?”
“谁愿意把自己兜里的钱交出去呢?”有行头脱口而出。
大概是为了说句玩笑,来活跃氛围。
可他说完之后,却没有引来任何笑声,反倒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反思。
谁都不愿意把自己挣来的钱交给别人,这是一个最简单的常识。可他们却忽略了这个常识。因为他们若意识到了这个常识,便该问自己一句,他们凭什么又要求商户们把钱交给他们?
齐大力心直口快,率先给出了他的解答:“我们桥北生铁行,最初大家伙聚在一起组成行会,多是聚一起交流些经验。然后每人拿点钱出来,去卖些酒肉回来,好热闹热闹……再后来,大家又一起商量凑了钱,为的是在桥头搭个码头,方便生料进来和烧出来的铁胚子运出去……再后来,为了对抗帮派的欺压,大家又聚在一起凑钱,请专人来看护……再后来,为了修筑篱墙,为了照顾行内孤弱,为了防范生料的价钱起落……大家投的钱越来越多了,便干脆每月定时交费,再共推出一人来做行头,负责会费的收缴和保管。
“杨员外说的没错,自从定时收取会费后,便总些商户不识好歹,明明这钱是用来帮助大家伙的,方便行内的所有商户。可大家都交,就他不交,还要跟你装可怜,让你无计可施……”
齐大力说完,其他行头被带动起来,也纷纷分享了他们各自收费的初衷。
杨钊认真听完,随后总结道:“你们说的,都只是你们自己的想法,可你们站在交费的商户们的角度上考虑过没有?大家都是生意人,你们会算,他们也会算。他们会算,他们每月都交了多少钱,这些钱都用到实处了吗,或者说在花钱的过程中,有没有从中挪用了,等等。你们双方都在算,各自算的地方又不一样,时间一长便生了隔阂。所以,他们并不相信你们,更不愿意把辛苦赚来的钱白白地交给你们。”
“还是杨员外说得透彻。”齐大力一拍脑门,“难怪他们每到该交会费的时候,便跑来跟我哭穷……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对对对,杨员外说得在理。”其余行头纷纷附和。
杨钊再道:“计量署要获知各行会的会费标准,监管你们的收费过程,便是要做你们行会和商户的中间人,帮你们消除隔阂。”
“当真?”行头们争相问道。
毕竟官府要来充当中间人,这还真是个闻所未闻的稀奇说法。
杨钊点头道:“计量署会调取商户们的意愿,重新裁定行会的收费标准;同时也会协助各行会收费,对于拒不交费的商户采取必要的强制措施……如此一来,大家各取其需,你们行会和商户之间的隔阂消除了,整个市集也才会持续地繁荣下去。”
“太好了,有杨员外和官府帮我们收取会费,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刁蛮户了。”
“还是杨员外考虑得周全啊。”
“看来,之前是我们误会杨员外了。杨员外也是一片好意啊。”
九位行头议论纷纷。
杨钊趁机立了起来,朝着九人团团一揖:“烦请九位出去后,将我的意思传达给各行会,也请他们尽快将各自的会费标准报上来,不要误了三日之期。”
“杨员外太客气了,我们可受不起你的大礼啊。”九人忙也立了起来,齐齐朝杨钊还礼。
也有行头好奇地问道:“若是真有人三日内未能上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