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整个人都无力地坐在了瞭望台上,惊慌失措地看着刚才扫过的一切,原来视线中的那些个灰褐色,并非是什么怪异的泥土,而是洒在上面的鲜血。
此刻,荣睦终于意识到,一场涉及到两个州,足有八十多万人参与的战斗,造成的伤亡数目,远比自己曾经经历的什么特殊郡试和霸阳州城之战更为惨重。
自责、愤怒、悲痛已经悔恨等情绪,宛若一个个惊涛骇浪,无情地拍打在荣睦的身上,瞬间让他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虽然这些百姓与他素昧平生,可一想到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黑发人送白发人时,眼眶就如同熔炉般滚烫,任由泪水溢出,也难以缓解。
墨先生见荣睦有些反常,双脚轻点木梯,整个人腾空而去,稳稳地停在荣睦身旁,五味陈杂地看着心理防线几乎崩溃的荣睦,到嘴边的劝慰,又咽回肚中,一时间竟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知道,眼前的这些惨剧,在万山王朝乃至整个磐石大陆的历史上,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事情简直多如牛毛,罄竹难书,完全没有必要在这儿浪费感情,抓紧时间控制局面,尽可能多的救治伤员,方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他并没有催促或是开导荣睦,而是静静地等着荣睦自己从这些负面情绪之中走出来,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毕竟,授之以鱼比授之以渔能让荣睦成长得更快。
“荣睦,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叛徒,若是再不听从本王的命令,她们就将惨死于你的愚昧无知!”
晔泰话音刚落,身后的几名亲信,就走到一名抱着婴儿的女子旁边,一把夺过她手中哭闹的婴儿,拔出腰间的钨铁剑,对准了母子俩的脖颈,随时都会手起刀落,要了她们的性命。
“晔泰,你不要欺人太甚!”
荣睦有些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望向眼前荒诞的一幕,顿觉有些眩晕,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这些都是正在发生的事情之后,一股怒火涌上了心头。
他现在完全肯定,晔泰心中真的根本没有一丝怜悯之情,治下的百姓,完完全全就是工具而已,用的时候不吝惜,丢弃的时候毫不心疼。
“荣睦,你莫要在本王面前假装善人,在此收买人心,此番我千韧州沦落到如此地步,完全就是你不修德行,勾结外贼,惹恼了上苍,降下来了灾祸,害的我千韧州七十余万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晔泰冷笑一声道。
“走投无路之下,我才被你的妖言蛊惑,来到瀑龙州城谋求一条生路,没想到你居然还策反了我千韧州联军将士,让他们成为你称霸此地的垫脚石,发动这场完全没有必要的攻城战,今日你必须要为此负责!”
“不错,你的确蛊惑了千韧州王,这一点我可以作证,相信陛下定会明鉴,但念在你年少无知的份儿上,只要你把安宁军的指挥权交给本统帅,将功补过,便可免除一死!”
毕胜见晔泰厚颜无耻地步步紧逼,忍不住露出了鄙夷的目光,可为了能够控制住当下的局势,握有绝对的主动权,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