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万里,你怎么看?”袁魁并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继续询问道。
“回袁城抚,此番人祸中,杉鹭镇商会的荣景山和他的儿子荣睦表现不俗,不光自掏腰包运来了筹集的两万斤粮食和蔬菜,在商会旁搭建起粥棚,为百姓免费提供粟米粥和玉米窝头,而且还在昨夜的战乱中,斩杀和重伤叛徒十余人,其家族护卫及时赶到解围,这才让郜天岩落荒而逃。”乐万里和善一笑。“当然,我只是商会会长而已,赏罚之事也只能提供我的见闻。”
“庞校尉,你怎么看?”袁魁微微点头,又将目光停留在庞南身上。
“回袁城抚,末将与乐会长的意见一样。”庞南面色严肃道。
“季镇守介绍一下荣睦的情况吧!”袁魁微微皱眉,对于季腾海装聋作哑的态度有些不大满意。
“回袁城抚,荣睦今年十三岁,一月前考中杉鹭镇举人,位居探花,现任职大青山文书。”季腾海介绍地非常简单。“在大青山任职期间,与三等门都卫郜通不和,据传竟是将其斩杀。”
“哦,真有此事?”袁魁略显惊讶地看了眼荣睦,对着季腾海道。“这个郜通是什么来头,是否与郜天岩有所关联?”
“回袁城抚,武将的底细,下官一概不知。”季腾海也是看出了袁魁的心思,打算死扛到底。
“在座的各位,可有人知道啊?”袁魁凌厉目光扫过场中,一股比起季腾海还要打上不少的官威散发而出,厉声道。“杉鹭镇是否还有郜天岩等人的余孽,若是将之不彻底铲除,我森木城将永无安宁之日!”
众人闻言,皆是噤若寒蝉,就连季腾海也是心中一惊,经过昨夜折腾,此时早已麻木酸软的后背,也是直冒冷汗。
乐万里等人虽然清楚,可碍于身份,有口难言。场中陷入了沉默。
“袁城抚,下官荣睦,虽然作为当事人,口供难免会招致怀疑,不知能否能下官一言?”荣睦见状,终于忍无可忍,借着在翻腾的血液,鼓起勇气,站起身来,对着袁魁抱拳道。
“荣睦,此处乃是你信口开河的地方?!”季腾海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说吧!”袁魁看都没看季腾海一眼,收敛住官威,靠在椅背上。
“郜通乃是郜天岩的义子,在大青山欺凌百姓,无恶不作,将八百亩茶田据为己有,疏于管理,仅存三百亩,逼走两任大青山文书,成天饮酒作乐,光是八铜币一瓶的良安春空瓶,在其住处竟然是发现了三百多个。”荣睦强压住内心的怒火,打消了将季腾海罪证举出的念头,毕竟现在杉鹭镇大局未稳,这样只能是将局面搅得更乱,缓缓道。“每年茶叶收获之时,郜天岩便会将杉鹭镇牢房的犯人和其麾下兵勇派至大青山采茶,再用军中运送粮草辎重的山地马车来将干茶运回售卖,这些年来几乎做着无本的买卖,从中获利无数。”
“混账东西!”袁魁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震怒声回荡在场中,令所有人又是一阵心悸。
“这样昏官多活一天,百姓就要多受一天的罪,我荣睦不才,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若是能有武将风采,定然亲手将此人斩杀,以儆效尤!”荣睦深知袁魁曾在大青山任职,尽管时间不长,在其眼中大青山顶多也就是个仕途之路的垫脚石而已,可毕竟才子多情,想必大青山应该能留有袁魁的些许记忆,于是荣睦试探道。
“袁城抚,切莫轻信荣睦一家之言,此人常常在我面前信口雌黄,都是我教导无方,恳请袁城抚息怒。”季腾海连忙起身对着袁魁恭敬抱拳后,愤怒地指着荣睦道。“荣睦,你可知所说之话,有触犯万山律典之嫌,没有证据的事情,最好给我收回去!”
“季镇守,若是明明有着确凿的证据,却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又该当何罪?”荣睦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腾海。
“你!”季腾海铁青着脸,恨不能将荣睦碎成碎片。
“看来这山高皇帝远的杉鹭镇,每年赋税不多,奸臣贼子倒是不少,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啊!”袁魁凌厉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在季腾海和荣睦身上停留了许久后,方才缓缓道。“作为杉鹭镇的所辖副城抚,看来今天除过要欢迎庞校尉上任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