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季腾海不以为然地笑笑,也是立刻明白了荣睦想要将杉鹭镇科举不公的罪状丢给自己。“公道自在人心,就算我季腾海在个别人的心里面,连条看门的狗都不如,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季镇守真是想得开啊!”荣睦见季腾海如此难缠,只好另寻他法,目光转移间,停留在了角落里面的三辆马车上面,走近一看,那里面竟然也是装满了粟米,只不过散发着一股霉腐之气,于是伸手抓起一把,立刻是感到潮湿不已,而其中更是滋生出了不少灰褐色的霉菌,显然这些粮食已经发霉变质,无法食用了。
“想必这才是柳塘镇运来的粮食吧!”荣睦将手中发霉的粮食展示给柳明和宋文玺。“柳塘镇多雨潮湿,虽然粮食年年丰收,但天公却不作美,年年也是阴雨连天,所以能完好保存下来的粮食,还真是不多,柳明宋文玺,柳塘镇的情况可如我所说?”
“放屁!”柳明怒道。
“既然你柳明不承认,那么你看看这里,写的什么?”荣睦弯下腰,指着马车后面的一块铣铁铭牌道。
“柳明宋文玺,你二人竟然敢欺骗本镇守,该当何罪?”季腾海深知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柳家二字,一旦荣睦追究不放,恐怕会引发更大的乱子,于是只好退一步。
“季镇守,断案子的确是文官的分内之事,而我既是文官,又是年轻一辈的举人,就该好好尽尽义务,看看年轻人究竟能不能承担起为杉鹭镇百姓某得幸福的重任。”荣睦自信一笑,拍了拍马车上的铣铁铭牌。“我想这间仓库应该是案发现场,我荣家的二十辆满载粮食和蔬菜的车马应该五天前就抵达了杉鹭镇,但却被某些人利用不可告人的手段暂扣于此,而这三辆从柳塘镇赶来的马车,应该是早晨才刚刚赶到吧,你看着马车轮上的泥土还都是湿的呢!”
“我想与柳明宋文玺这表面上看起来是坐享其成,但其实还有一个栽赃陷害。”荣睦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头冷汗的宋文玺,立刻就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事实的真像了,于是紧追不舍道。“用柳塘镇的发霉粮食换成我运来的粮食和蔬菜邀功升官,名利双收,将那些发霉的粮食嫁祸给我,让我落得一个欺上瞒下,坑害百姓的罪名,是吗?”
“这些不过都是荣文书臆想出来的罢了。”季腾海沉声道。“当然,柳明宋文玺欺骗本镇守的罪名自然是脱不了的,所以,这晋升为副监察令的事情暂缓,给你二人一个警告,而荣睦则立下了解决杉鹭镇粮食亏空的功劳,因此,晋升荣睦为副监察令。”
“季镇守,晋升的事情先别着急,毕竟既得不到应有的俸禄,也没有每年配发的粮食,况且说不定里面还有更多的陷阱等着我荣睦去踩呢!”荣睦微微摇头。“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可是如何处理这个欺瞒镇守,祸害百姓,嫁祸于人的柳明和宋文玺,根据万山律典,两人需革职查办,入大狱两年,今后不得考取举人,任职文官,就是不知道季镇守会不会同意?”
“荣睦小儿,你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信不信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柳明咬牙切齿道。“此事本就与我无干,无非是……”
“好了好了,现在杉鹭镇的百姓正在忍饥挨饿,治罪和奖赏的事情先放一放,咱们先将这些粮食和蔬菜尽快送到饥民们手中如何?”季腾海见荣睦不依不饶,只好和声道。
“好!”荣睦点点头。“但我荣家的车马为何会在此,同行护送的荣家木材管事唐庸和车马夫又在何处,由此可见,这可是有着劫财害命之嫌啊,要知道两万斤粮食和蔬菜的价格至少也是两千铜币,车马的价格可就是六十万铜币以上咯,还有二十一条人命,根据万山律典,杀他们十次都不够!”
“荣睦,你有完没完,我与宋文玺一共就两个人,你们有二十一个人,是我们的十倍,我们都是手无寸铁的文官,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武将,再说,我们也不是穷途末路的土匪,谋财害命的事情我们可干不出来!”柳明不满地瞪着荣睦,顺带连季腾海也是一并照顾。
“宋文玺的父亲可是柳塘镇的一等校尉,谁知道他父亲有没有暗中派人动手呢!”荣睦见柳明向季腾海表达不满,立刻明白了背后推手肯定是季腾海,于是双手负于身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荣文书多虑了,唐庸等人连日赶路,风餐露宿,甚是辛苦,马车破旧,一路颠簸,加之近些天来,天气突变,都是患上了风寒,赶到杉鹭镇时,已是体力透支,皆是晕倒在了马车上,正巧柳明和宋文玺遇见,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和车马粮食不被贼人盗走,征得我同意后,才将车马暂放与此。”季腾海一脸严肃,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这么说来,柳明和宋文玺道还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了,我得好好感谢你们,记下这份恩情?”荣睦反问道。
“谢与不谢,记或不记,全看荣文书。”季腾海轻描淡写道。“帮人总不能是为了别人的报恩才出手,而是内心的正义,对吗,荣文书。”
“不知现在他们的病情如何,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话,还望季镇守将他们请出来,回荣家好生静养,这政令房内可是公务繁忙,万一打扰道了季镇守,就不好了!”荣睦微微点头。
“你看我这记性,真是越老也不中用了。”季腾海自嘲一笑。“柳明宋文玺,快去后房将唐庸等人请来,好还你们的清白!”
“是!”柳明宋文玺对视一眼,会意离开。
荣睦见状也不再纠缠,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一是证明了柳明和宋文玺的状元和榜眼皆是与季腾海有关,二是将二人坐享其成的想法扼杀,三是将手中的这份政令卷得到,算是对季腾海不利的证据,非常时期,可以用来应急。
想到这里,荣睦好不避讳季腾海有些不善的目光,从容地将政令卷收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