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竹掌柜嘛!”荣睦满脸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竹清后,又仔细地看着竹里茶轩的周围,故作茫然地道。“今天是竹里茶轩开张的日子吗,怎么连一个捧场的人都没有啊?”
荣睦说着,对刚刚转过头征求荣睦停车还是继续向前的百里易行试了个眼色,百里易行则故意加快了一点速度,虽然并不明显,但足以让竹清看的出来。
“的确是我竹里茶轩开张之日,可能是时候还早,大多数人还在睡懒觉呢,荣公子应该也知道,能够喝得懂竹叶薪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贵,这么早起床的,不过都是些个做工的人罢了!”竹清淡淡一笑,心中对荣睦朝鲜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爽,心中暗想:既然你这个毛头小子多次戏弄于我,那么这次我一定要全部找回来,并且还要加倍奉还。
“竹掌柜一定是见过世面的,而我荣睦不过只是个平头百姓,的确不知道那些非富即贵的人竟然还能躺着赚钱,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望竹掌柜帮我引荐一番。”荣睦抱拳一笑,缩回脖子,就要打算把马车厢的窗户关上。“不过今天恐怕是来不及了,因为还有要事在身,后会有期!”
“荣公子若是急着赶路的话,为何又绕回来了呢?”竹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安奈住心中的怒火。“水马上就烧开了,喝上一杯竹叶薪,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吧,另外,我这鞭炮我也先不急着放,张也不急着开,就等着为荣公子送行之后再开张。”
“倒是出了些意外,见笑了。”荣睦尴尬一笑,立刻就明白了竹清的意思。其实荣睦本就是想晾一晾竹清而已,并没有要让这单生意黄了的打算,于是点点头。“既然竹掌柜这么客气,那荣睦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吁……”百里易行心领神会地拉住缰绳,把马车赶到竹里茶轩门口停下。
“荣公子,请!”竹清将马车厢门打开,自信一笑。
“多谢了!”荣睦也不矫情,迈开大步,走进竹里茶轩。
厅堂内,荣睦等人依旧是围坐在粗壮树木根部制成的茶台前,竹清继续负责冲泡竹叶薪,竹宵雅在一旁学习的同时,打着下手,而荣睦和墨先生则是在细细地品着茶。
几人所坐的位置虽然与刚才一模一样,但就买卖双方的地位,已是截然不同。
表面上来看,刚才还是主动前来买茶,并且出价不低,但没有任何收获的荣睦,变成了急着赶路,受邀而来的贵客。对面则是由初来乍到,坐地起价,空手而归的竹掌柜,变成了店铺开张,无人捧场,求助荣睦,想要生意开张的竹掌柜。
但从更深的层次来看,两人无非只是经过一番互相试探,彼此琢磨之后,对于竹清想要高价卖茶,荣睦想要底价买茶的一种妥协而已。
“我想竹掌柜应该不会只是请我们进来喝喝茶而已吧!”荣睦端着茶盏,甚至已将主动权握在手中,期待一笑道。
“的确如此。”竹清点点头,想要找一个台阶下来,既是在缓解尴尬,也是缓和与荣睦只见的关系,但荣睦也个是聪明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看在眼里,于是犯起难来。只好继续拿起茶壶,将刚刚冲泡好的竹叶薪茶水倒入荣睦和墨先生面前的茶盏内。
“实不相瞒,我荣睦只是一个认得金钱的商人,所以对于茶道不胜了解,也不求甚解,可这一次我既没有从这茶水中品出竹叶的清香,也没有尝到竹沥的苦涩。”荣睦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后,却是紧紧皱起眉头,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灵机一动,试探道。“反而倒是能够察觉到了里面的一丝辛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恐怕今年这秋天的竹叶薪,应该是遭了什么灾祸吧!”
“怎么会呢?”竹清自若的神态顿时一滞,满脸震惊地看着荣睦,似乎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可是其内心却是翻起了巨浪。他本以为通过自己纯熟的冲泡手法,能够很好的遮掩竹叶薪味道较差的不足,却不想还是被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发现了蛛丝马迹。
今年入夏以来,阴雨连绵不断,几乎整整两个多月,一天都不见太阳,充足的雨水,让竹叶薪疯长的同时,并没有带来丰收,反而令竹叶薪的味道清淡了许多。再加上制作干茶时依旧是面对着阴多晴少的天气,以往的火候和时间内,根本无法取出竹叶薪中的水分,留住宝贵的香气,只增添柴火,却不想酿成了天灾之后的人祸。
所以,这才不得不赶至杉鹭镇,租下这间门面,想要以外地茶叶本地人不懂的心态,来将这批受灾的茶叶销售完成,以此避免造成更多不良的后果。
“竹掌柜,虽然无奸不商,但作为商人,若是丢失了起码的诚信,反而会自食恶果。”荣睦转过头,从墨先生眼神中看出了肯定之色,于是更加自信道。“实不相瞒,我虽然入行不深,倒也是碰巧遇见了像竹叶薪一样遭过灾的茶叶,只不过遭的是旱灾,而我没有从竹叶薪中尝出旱灾的味道,所以应该是遭过涝灾吧!”
“我不知道荣公子在说什么?”竹清面色故作平静,他打算死撑到底,不然这一次租用门面的花费和运输竹叶薪的钱,可都会有去无回,不光如此,恐怕还会被杉鹭镇的商会联合抵制,不但茶叶会被收缴,还得缴纳一笔巨额罚款。
“可能竹掌柜遇到难处了吧!”荣睦微微摇头,虽然没有从竹清的脸上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可却出了他身旁竹宵雅的脸上愁云密闭,眼神慌张,显然印证了遭灾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