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处身的所在,宛若井中映画。天有朦胧日月,有风雨飘摇,又有清风拂拂。有山有水,有湖溪流淌,有幽径僻路,也有峰尖通途......
只是一切尽在摇曳、荡漾,虚幻不定,令人目炫神迷,难以捕捉哪一分是真,哪一分是假,亦或假中有真。
不愧是嫦门手段,幻之境地!
比起在“十王旒殊”的领域里,全是花草繁琐,阴森与污秽并存的阴霾空间,六王筎娆的领域简直又是一番天地。
陈浮生不动声色,以剑刃映照自己异色双瞳。
嗤喇~~
仿佛是撕开画帛的声音,骤然响起。
陈浮生处身之地,周围一切景象,突然就被无形之力,从中切割,撕为两半。
就连他自己,“恰好”站在撕裂的中间。几乎转眼间,就随同景象一起,被撕裂剖开。
但是九鼎符的威能,依旧强横。
陈浮生周身九道符箓,奇光异彩绽放暴现。头顶的墟虚鼎喷薄灵气。居然硬生生扛住了撕裂,毫发无伤站在被撕开的另一侧。
正当陈浮生防住这诡异的撕开,陡然,上空、半空、下部,眼前出现如丝、如发、如刃的无数寒芒。
之前是从中剖开,此刻却是避无可避,从上到下,无情的切割、斩杀、灭绝。
刹那,陈浮生体内的龙骸灵山,日月交辉之势猛烈闪耀。顷刻就有无穷洪荒原始气息,席卷全身。
九鼎符再次闪亮夺目,墟虚鼎嗡嗡作响,丹血道身丝毫不乱。一层又一层防御,遍布陈浮生上下,毫无疏漏。
嗤嗤嗤锵锵锵......
所有切割斩杀而来的锋刃,全都掠过九鼎符的防御,再一次无功而返,没有损伤陈浮生分毫。
陈浮生微微一笑,又想起自己当初常念的一句话: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不过,虽说九鼎符立了大功。但自己异色双瞳,能够见到突袭而来的变故,也算不小的加持。
“可恨!!”
“小贼!!”
整个撕裂破碎的领域里,回荡羞恼成怒的喝斥。
陈浮生眼前一切,领域内的如画景象,在摇曳荡漾中,恢复成原状。然后,两道朦胧的身影,白袍猎猎,浮现在远端的半空。
“筎娆,你不擅攻伐!这小子似乎未受幻术影响......”九王无光笼罩在虚影里,沉声说道。
“无光,在吾画中,你又为何屡次斩杀落空?”六王筎娆毫不客气的回应。
九王无光沉默片刻,有些无奈道:
“吾之盗门本源,擅长一击必中。但这小子的防御颇为古怪,竟是毫无破绽可攻......”
陈浮生遥遥听到二凶的对话,又再暗暗一笑。
之前他运用临时的福地气运,以磅礴伟力,分开了“七王藏夭”,留下筎娆和无光,就是有所选择的结果。
藏夭是蛊门本源,若在领域里,是个难缠的对手。
但是面对嫦门幻术和盗门袭杀,陈浮生却可以应对。
从始至终,中途岛突然被攻破遮蔽,“十凶”三人从天而降的那一刻起,直至此时此刻。
一切战局,都合乎陈浮生的判断。
那一丝警兆起了作用,而自身的实力应对也起了作用。
忽然!
羞恼忿恨的六王筎娆,发出一声尖叫:
“濮源!!”
“你还藏着做甚?杀不了这小子,纵然你化解了此地气运,也是棋差一着,于事无补!”
陈浮生的精神陡然紧绷,心中警兆再起大起。
“区区一介稚子而已,何须顾虑......”一个阴柔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
空中那一抹虚幻般的月亮里,骤然又有一个白袍人,仿佛从画中降临,飘然而出。
此人白袍上,鲜艳如血的印记,是陈浮生熟悉的星辰阵列以及符箓纹理。
“三道‘濮源’?”陈浮生忆起雍昼的作画,一眼便认出此人的“十凶”排名。
虽说知道此凶的根底,但也万万想不到,六王筎娆的幻术里,还藏着一个“三王”。
“筎娆、无光,尔等二人联手,居然制不住这无名小子?吾藏于画中,辛苦破除中途岛气运,此刻现身乃是大忌!”
三王濮源,白袍飘飘凌风,悬于筎娆和无光面前,说完之后,转眼望向陈浮生,盯着九鼎符箓。
“九鼎符?”
但他脸色随即阴冷,“外防之道,即使强横又如何?”
话音间。
轰隆~~
三王濮源伸指一掐。
陈浮生遍布周身的九鼎符箓,骤然逆转。
每一道符箓,逆转反面,当即所有充沛、磅礴的防御之力,也是瞬间逆转,就像无数千斤重锤,倒砸在自己手上。
陈浮生顷刻如遭雷殛。
噗,一口鲜血喷出,五内俱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