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简略说了说,自己去阿鼻集市的见闻,又将手中“泥针”给河童看。
“盘武穹力!!”
“补天法!!”
“九鼎符!!”
“菩萨密旨!!”
河童不断发出惊叹,却没有更多言语表达。
它连连叹息,又盯着“泥针”瞧了瞧,大松一口气:
“陈浮生啊陈浮生,你结交的这些逆巢之人,没一个是善茬......以后还是多留十万份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陈浮生也是知道这个道理。
二人的对话刚刚结束。
窗外,立刻青光毕现,似乎是穆媖折返回来。
河童遁去,陈浮生收起“泥针”迎上前。
“欺人太甚!”
穆媖脸色沉沉,带着一丝疲惫地走进来,坐到茶桌旁,目中凌厉之色不断变动,似乎在思考对策。
陈浮生低语问:“穆夫人,此去蓬莱结果如何?”
“长老会施压,将我拦了回来......此事远比我想像的严重!”穆媖暗叹,但仍是调整心情说道。
“是不是只要解了李山主的困局,便可以推翻长老会的决议?”陈浮生继续低语问。
穆媖怔了怔,抬眼看着陈浮生,强颜欢笑,说道:
“傻孩子,这些事,自然不会要你们小辈操心。我会继续说服父兄,加紧解决此事。”
陈浮生平静道:“我有一法,可解困局。”
“嗯......”
“嗯??”
穆媖顿时猛地抬头,疑惑地看着陈浮生:“你说什么?”
“我有一法,可解李山主的困局。”陈浮生说道。
“你......”
穆媖虽然难以置信,但仍是脸色感动,笑道:
“神将向上之路,难续难解......即便长老会也无能为力。我知你心意,想要尽力而为。但此事不是你所能想像的艰难!”
“穆夫人,我有绝对把握,可解此事。但只因事关重大,多解释难以说清!”
陈浮生认真说道,“我并非打诳语之人!此前所作所为,穆夫人也是看在眼中。不若让我试一试,如能成,那便万事大吉。若不成,也无什么损害。”
穆媖怔怔看着陈浮生。
她不禁想到,正是眼前这个年青人,以不可能之举,夺下龙骸灵窑,让名震天下的嫡圣萧遥铘,都为之铩羽而归。
一念至此,穆媖脸上的神色,逾发凝重。
“浮生,你真有把握?”
陈浮生点点头:“我已有决断,此法可行。”
穆媖霍地起身,神色也是带有坚决,沉声道:
“浮生,我信你为人!你说,我应怎么助你!”
陈浮生沉吟,缓缓道:
“穆夫人,此事我可立刻动手。但还是想要有关键人物,前来见证。以免留下后患,避免再次被动。”
穆媖眉头一挑,自然是听出陈浮生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山主断路之事,背后有蹊跷??”
陈浮生不多说,只是点点头。
穆媖脸色急剧幻变,不禁盯着陈浮生,脸色既欣慰,又有些讶异:“你这孩子,果然是沉得住气!!”
她说着,默默沉吟,当即立断。
再次点指心襟,取一丝心血,凝为青鸢送出。
室内氛围有些压抑,穆媖和陈浮生皆是站立不语,在沉默中等待。
约莫盏茶时间。
一声雄浑的声音,响在窗外:
“小妹,你说事关重大!究竟是何事?”
随着声音,一个魁梧的身影大步而入。
此人面貌与穆媖略有相似,虽近六旬,但却如青年豪侠般气势挥发,精力盎然,有一股锋锐气概。
此人身后,连袂而来一位老道。容貌平凡,但双目若冷电,顾盼间如鹰视,极其慑人。
“兄长,潘师兄!”穆媖上前见礼。
陈浮生也是执弟子礼,恭敬相迎。
“咦,你就是陈浮生?”穆媖的兄长穆雄信,盯着陈浮生。
身边的潘老道听到这个名字,亦是目光一凝,同样打量陈浮生。
“小子正是陈浮生,见过两位前辈。”陈浮生平静再次致礼。
穆媖当即说道:“兄长,现在不是叙旧的时侯。请你来,是想解决山主的困局!”
穆雄信虽是穿道袍,道门出身,气质却似武夫,沉声道:
“父亲已经糊涂了!小妹,你说,想怎么做?大哥拼尽全力,也要护你们全家周全!”
说着,又看了看身边潘老道,“潘师兄在长老会的名望,你也知道,最是公正无私。我应你的意思,请他前来,一起探讨。”
潘老道淡然说道:“穆媖,你说有法,可解李松溪的困局。我受了雄信之邀前来,见证此事。切不可慌急乱救,失了方寸。”
穆媖不多说,看向陈浮生。
陈浮生上前一步,平静道:
“两位前辈,我立刻展现破局方法。希望前辈有所见证,不让李山主蒙冤受困。”
“什么......”
“你??”
穆雄信和潘老道,全是一脸诧异地瞧着陈浮生。
“小妹,你到底想做什么?”
穆雄信忍不住,握拳捶了捶手掌,“这小子虽然有些本事,早有传扬。可是,此事乃神将断路,岂是他能解决的?”
潘老道有些失望,摇摇头:“我都说了,不可慌急乱救!失了方寸,徒惹人笑话!”
穆媖脸色沉静,毫不反驳,她对陈浮生深信不疑。
陈浮生也不想就此事多辩论,只是说道:
“有一人,身上被种了神仙灵蛊。此蛊称之‘孪血阴阳灯’......”
话音未落。
“什么??”
“什么??”
穆媖、穆雄信、潘老道,皆是大惊失色。
“烛阴族神仙灵蛊‘孪血阴阳灯’??”穆媖脸色铁青,略微有些明白过来。
穆雄信和小妹自幼情份颇重,此刻略一回想,亦是脸色愤然。
潘老道却恢复了冷静,盯着陈浮生:“小子,凭你之能,如何辩得出神仙灵蛊?”
陈浮生还是不解释,一按耳边。
黑气卷出,昏死的无臂道人李宏升,仿佛木头一样,被倒在茶桌上。
“这......”
穆雄信惊诧得无以复加,说不出话来。
潘老道脸色一凝,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穆媖早就听陈浮生说过,所以并未有过多惊诧。但亲眼见到李宏升,又想起“孪血阴阳灯”,顿时杀心四溢。
陈浮生平静指着茶桌上的李宏升:
“他被烛阴族种了神仙灵蛊,导致李山主神将向上之路断绝。若能诛灭他心内的灵蛊,此事便可解开!”
穆媖不断咬牙,已是说不出话来。
穆雄信脸色阴沉至极,沉声问:
“你怎么确定,李宏升身上有神仙灵蛊?”
潘老道亦是看向陈浮生,皱眉道:
“你所指所说,皆是空口无凭。即使你所说成真,世间可解神仙灵蛊的,只有八境神仙......”
他看向穆雄信,笑道,“你觉得这小子,能解??”
此时此刻,即便穆媖深信陈浮生,即便穆雄信深信自家妹妹,也有些动摇起来。
神仙灵蛊,只有八境神仙可以对付......
陈浮生继续不理会,说道:
“解蛊之时,定有异相。所以是否真实,各位一看便知。”
“再然后,若是此蛊一解,李山主那边,必定有了反应,亦可验证此事。”
室内顿时陷入沉寂。
穆媖、穆雄信、潘老道,全都沉默不语,看着陈浮生。
说什么都无用,眼见为实。
陈浮生不再犹豫,手指一动,“泥针”显出。
众人盯着他的指尖,见到“泥针”,但却觑不出什么特异,不禁又是好奇,又是疑惑。
陈浮生涌起全身法力玄炁,紧捏泥针。
然后聚精会神,依照老王所说,缓缓向李宏升的心间扎去。
还未接近心间,顷刻,室内顿起笼罩一股大恐怖。
穆媖、穆雄信、潘老道,皆是身经百战之人。立刻惊动,难以置信地瞧着陈浮生。
此异相虽未完全发出,但已经足够证明,李宏升心间确实有古怪。
陈浮生毫无所动,继续紧守一心,将泥针深扎入内。
刹那,泥针消失。
陈浮生同样心口怦怦怦乱跳,后退一步,一眼不眨地紧盯着李宏升的反应。
室内气氛极至凝固、压抑。
所有人,全都紧盯李宏升,不放过一丝变化。
骤然!
唳~~
嘶~~
两种截然相反的鸣叫,从李宏升心膛内升起。
此刻的李宏升虽然昏死,但脸色急剧幻变,狰狞扭曲,仿佛当场变了个人。无数血色如诡异纹路,在他肌肤上浮现。
之前的大恐怖,突如其来!
咚、咚、咚、咚、咚......
在场每个人,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声声震动。
一抹血影,仿佛“撕开”李宏升的胸膛,缓缓悬浮而起。
血影中,是灯芯。
灯芯一分为二,半黑半绿,摇曳得诡异多姿,透露出令人震魂慑魄的恐惧感。
“烛阴族!孪血阴阳灯!!”
穆媖、穆雄信、潘老道,骇然后退,脸色惊恐至极,皆是如临大敌。
到得这一幕,已经无须再说什么。
孪血阴阳灯,就在众人眼前,徐徐升起。
但是,随着升势,灯芯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逐渐变得僵硬、灰败、衰落。
突然,一根长须般的灰丝,也渐渐缠绕在孪血阴阳灯上面。越缠越紧,越收越深,勒得灯芯逾发衰落。
噗~~
最终,在众人不可思议的表情下。
神仙灵蛊“孪血阴阳灯”,熄灭!
崩灭、溃散,无影无踪。
整个室内,从极度压抑的气氛里,解脱出来。
所有一切,简直如同梦境。
陈浮生一直紧盯着所有过程,直到这最后一刻,再才是如释重负,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老王果然是老王,所说之话,决无虚假!
几个呼吸后。
穆媖首先惊醒过来,声音发颤:
“解......解决了么?”
穆雄信握了握拳头,脸色极至凝重,缓缓摇头,不知如何说。
潘老道徐徐地吐出一口气,再次抬眼深深瞧了陈浮生,沉声说道:
“此事,我们亲眼见证,绝对真实!但,李山主是否会因此解脱,还未可知......”
话音未落。
霎那一道青光闪现而来,仍是青鸢,缭绕出穆媖父亲的模糊身影,苍劲声音大喝:
“媖儿、雄信,蓬莱受困的李松溪,身上出现神仙灵蛊的气息影踪!!福地如临大敌,但谁知灵蛊顷刻溃灭!此事,你们可知晓??”
穆媖和穆雄信相看一眼,皆是大喜过望,赶紧说道:
“父亲!此事确真,我们共同见证!还有,潘师兄也在此见证!”
潘老道也是带上笑容,大声道:
“穆老,可喜可贺啊!我亲眼所见,灵蛊被灭。若是猜得无错,李松溪山主,应是焕然一新,有了变化!”
青鸢虚影内的穆媖父亲,顿时哈哈大笑,声震屋宇:
“果然!老夫一直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果然,此事竟是被破解,神仙灵蛊已除。松溪在蓬莱,已经可以沟通洞天先祖!哈哈哈哈......”
穆媖和穆雄信惊喜得无以复加。
潘老道捋须呵呵微笑,但眼光,仍是不禁瞧了瞧陈浮生。
陈浮生又再暗暗松了一口气。
困局,已解!
穆媖已经转头过来,感动得难以自已,拉着陈浮生,眼中全是泪花:“浮生,此恩如同再造!我......我实是不知说什么才好......多谢!多谢......”
陈浮生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笑了笑。
“陈浮生,你对我小妹家有恩,那便是对我穆雄信也有恩!”
穆雄信欢喜大笑,上前来,以长辈之身致以谢意,大声道:
“此前传言你逼得萧嫡圣铩羽而归,我还难以置信。今日,实是心服口服!”
“哈哈哈......神仙灵蛊,居然因你而灭!此事若传扬,蓬莱必将震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