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烛阴族 阴阳灯(求月票)(1 / 2)

“不可能!绝无此可能!”

穆媖说得斩钉截铁,似乎对于李松溪父子在蓬莱的安全,极是放心。

陈浮生沉默。

李宏升和穆媖,尽皆深信李松溪不会出事。

也可以说,穆媖的父兄,在蓬莱长老会权力极大。这个靠山牢不可破,所以产生根深蒂固的信任。

穆媖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摇摇头,带着笑容又说道:

“浮生,你并不知情。之所以我说山主和元璧,不会在蓬莱出事,确实是有我的道理。”

“我父亲,乃是蓬莱福地长老会的列席之一。后来,我兄长修为跃升,建立了一些功勋,也列席长老会。”

“无论世间哪一个福地,长老会的权力极大。山主和元璧若在蓬莱出了事,有我父亲和兄长在,我又岂会懵然无知?”

陈浮生点点头,也不就这个事多辩论。

他想了想,平静说道:

“穆夫人,我自从踏上修行路,对于道门占卜问卦之法,颇有些心得。日常磨砺感悟,也勉强还算过得去。”

穆媖听到这里,听到“占卜问卦颇有心得”,不知是想到什么,脸色黯然。

半晌后,轻叹道:“如若当年......当年,你师父专精此术......或许,唉......”

说着,眼神中颇有些茫然神伤,沉默不已。

陈浮生自然是不方便说什么,也随着沉默。

片刻,穆媖仿佛是醒过神来,强颜欢笑,说道:

“你这孩子,无须自谦!元璧当初从宝骑镇铩羽而归,对你赞不绝口!他的性子,我这做娘的,自然是清清楚楚。”

“连他都赞你占卜问卦之术世所罕见,无论何事皆是洞若观火!”

穆媖笑吟吟,眼神中转变出欣慰的神色,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但她随即又微微蹙眉,劝道:

“你的本事,我也是见证过。但你要切记,所谓占卜问卦,行的乃是逆天之举。你若占卜越多,将来受到的反噬,便越大!”

“所以修行界有言,占卜问卦之术,到得神将之路,便要弃之不用,以免引起灾祸,导致神将路断。”

“你也应该听说,洞天先祖禁锢了占卜问卦的许多玄妙,即便你再如何卜算,亦是逃不脱那些大人物的算计。”

她说着,语重心长地又加一句:

“切记切记,此术虽然有些过人之处,但勿要贪图!你有神将之姿,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切不可在此术上耽误自身!”

陈浮生听在耳中,看见眼里,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穆媖的爱护之心,不禁是为之感动。

话已至此,陈浮生觉得可以直接告知。

他未多犹豫,而是恭敬执礼,认真的说道:

“穆夫人,我来到云莱州,本想立刻前来玉虚灵山拜望。却不曾想,遇到一件奇事。”

“哦?”穆媖微微一怔,不禁笑道,“什么奇事?你这孩子说得如此慎重,我倒要好好听听才行。”

陈浮生开始娓娓讲述。

讲述过程中,并不掺杂任何自己的判断。

只是说出所有具体经过,以及大小细节。

起初说的时侯,穆媖还算眼含笑意。当听到陈浮生说起“天外灵丝”,她不禁咦了一声。

后来说到夜访刘公子府,又窥探出所有公子哥,心膛内皆有天外飞丝,穆媖不禁表情开始凝重。

等陈浮生讲到深夜追踪,抓到李宏升,穆媖开始震惊无语,脸色逾发凝重。

陈浮生并无掩饰,直接说了如何拷问李宏升,得知尹子鹤的存在。最终有了决断,再才来到玉虚灵山拜访。

一席话说完,陈浮生静静坐着,等待穆媖的抉择。

“此刻,李宏升还在你的掌控内?”穆媖眼神坚决,低语问道。

陈浮生点头:“我也略懂些禁锢之术,所以他受困在我掌中,并无逃脱的可能。”

穆媖也不问陈浮生是如何窥见天外灵丝,也不问是如何抓到李宏升,又如何问出底细。

她对陈浮生深信不疑,这是一种特别感情,如同子侄。

“不可放他出来。”

穆媖一番思索后,恢复了此前飒爽不弱男子的风范,脸色沉静,说道:

“此地乃是蓬莱辖下,玉虚灵山虽是独立存在,但不免也有我不知道的疏漏之处!”

“所以你继续禁锢他,直至此事揭晓。或另有法门,可遮蔽他的气息外露。”

说完,穆媖的脸色逾发沉静,当即立断。

她瞬间一指点在心襟处。

随即,指尖带着一滴心血而出。

她以血为底,另支手指虚划,顷刻成符。

符箓与心血相联,缠绕幻变。

立刻青光隐隐,内蕴霞光,凝结出一个宛若姆指大小,形象极似青色飞鸢的灵物。

穆媖手持这个心血灵物,默默低语几句,然后将指一弹。

刹那,青色飞鸢化为虚影,消失而去。

“此青鸢,乃是我与父亲最隐秘的联络手法。”

穆媖缓缓道,“无论我,或是父亲,在任何情况下,即使受强行禁锢,即使身受蛊惑,亦可毫无错漏地传递关键信息!”

“这两日,我一来忙于灵山琐事,无暇请示父亲,不便追问山主和元璧在蓬莱的事。二来,我也未想过,他父子二人可能会遇到险境!”

穆媖微微吐出一口气,凝视陈浮生,点头道:

“你这孩子很好,非常好!心事缜密,遇事有大气,懂得进退之道。元璧输给你,确实不冤!”

她的眼神逾发变得凌厉,“你说得对,此事不能武断!单凭一些线索,并不能判定尹子鹤有图谋。”

“不过,咱们也不得不防!”

穆媖微微闭目,沉吟半晌,睁开眼,缓缓又道:

“关于尹子鹤,有几件事,我也说与你听。”

陈浮生点头,认真聆听。

“尹子鹤、邬师兄、你师父、山主,以及另外两人,当年并称蓬莱六子......”

穆媖述说时,又触及到往事,脸色有些变化,但随即正常,继续说道:

“元璧的父亲,其实在当年,并没有成就灵山之主的可能。尹子鹤实力最强,声望最高,所以视玉虚为囊中之物。”

“不过人胜不如天算,尹子鹤最终还是在竞争中落败。元璧的父亲成功登顶,坐上玉虚灵山之主的大位。”

“所以二人之间,有过争锋的旧怨,此乃其一。”

“其二,尹子鹤落败后,游历山河,结交了不少朋友。其中,与儒家一些大人物,牵扯出一些关系。”

说到这里,穆媖顿了顿,“在那一年,他与萧遥铘来往甚密,联手做了一些事。再后来,尹子鹤得了儒家之助,成功晋升,踏入七境小乘尊者。”

陈浮生听到这里,目光一凝。

此刻再才是知道,尹子鹤竟是与嫡圣萧遥铘有关联。

穆媖也不影响陈浮生的判断,继续说道:

“其三,最近些时,尹子鹤与山主又有了新的纠纷......”

“只因......只因山主已经无法得到洞天回应,神将继续向前之路,可能断绝......”

“蓬莱有传言,尹子鹤想要替换玉虚灵山之主,将元璧的父亲,推下灵山之位......”

穆媖说完,脸色平静,继续烹茶。

陈浮生听了之后,心中已经起了波澜,有些复杂。

“且不说尹子鹤与李松溪的旧怨,单凭最近的事,便可以判断,嫡圣萧遥铘放誓要铲除、灭绝我的一切因果,应该是连累到了李松溪身上......”

“虽然有可能这个连累,是最近才开始加深的,但毕竟与我有关......”

陈浮生凝重的脸色,引起穆媖的注意,她不禁笑道:

“你这孩子,莫要多想!”

“尹子鹤想为难山主,也不是一天两天。前嫌旧怨,一并发作,所以有了今时的结果。”

陈浮生听到这句安慰,深吸一口气,正想再说几句,分析尹子鹤的图谋。

突然,半空中青光一闪。

那个心血青鸢,居然又迅快地返回来了。

穆媖放下茶具,脸色沉静,伸手接过。

刹那。

青鸢化为虚影,如云雾般展开。一个须发如银的老者,容貌朦胧,荡漾其中,传出苍劲的声音:

“媖儿,李松溪的神将再进之路,已经断绝。长老会已经有决议,替换玉虚灵山之主。为父据理力争,但奈何徒劳。”

穆媖听到了,顿时柳眉竖起,霎那凛冽气势喷薄而发,轻喝道:

“父亲!此前并未有此决议,为何突然转变如此之快?”

心血青鸢虚影内的老者,摇头道:

“此事牵连甚多,为父也理不清头绪。只能说,已无回旋余地。松溪和元璧,另有事由,困于蓬莱。此事也有蹊跷,为父正在斡旋,你稍安勿躁。”

穆媖的指节立即捏得发白,脸色剧变,霍地一下起身,沉声问道:

“山主和元璧,真是受困??”

老者沉默片刻,又加重语气,说道:

“此事暂且不论,你还是考虑,替换灵山之主后,你和松溪、元璧,是如何想法?去往何方?”

穆媖紧紧咬牙,抵制内心的愤怒,沉声道:

“难道,难道父亲束手无策?此事已经万般确认?再无任何余地可言?”

老者暗叹,放缓声音道:

“余地?谈何容易......除非松溪能够再得洞天回应,表明有了前进的希望,续上前路。否则,此事做罢,尘埃落定!”

穆媖还要争取,老者已经摇头,身影淡却,瞬间已是无影无踪。

室内,变得极至安静,压抑。

穆媖脸色不停幻变,缓缓摇头,坚决道:

“不行,世间哪有这般道理?说上就上,说下就要推下!!”

她回过头,看了陈浮生一眼,缓声道:

“浮生,你在此稍安,略做静养。我去一趟蓬莱,很快便返,无须担心。”

她话音一落,立刻化为一道青光,瞬息而去,竟是毫不犹豫。

陈浮生微微闭目,心中思潮涌动,不断琢磨。

云莱州的一汪深潭,现在已经转变为一汪死水。

若再无破局的变化,那么李元璧一家,绝对会不断受到连累,列入嫡圣灭绝一切因果的彀中。

“不行!此事与我有关,我岂能袖手旁观!”

陈浮生起身,静静望着窗外。

破局......破局......一念至此,陈浮生突然想到,李宏升的内心,似乎存在禁锢,隐藏着秘密。

但这个秘密,也或许与所有发生之事,并无关联。

“既然是天地桥窥探出的红光,与我有重大关系,与灵山有重大关系,又岂会毫无关联?”

必须挖掘这个秘密!

无论付出何等艰难,也要试试!

“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