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徒儿遇到一件奇事,急需师父指教。”
然后,他将眼前此事逐一诉说,只是未说姜姓,以免引起师父魂魄的不安。
老道士修行四十余年,阅历丰富,一听便知发生何事,缓缓道:
“某些民间乡里的红丁兜传承数代,难免会染上孽障。只因并非每一件肚兜的主人,会顺利产下男婴......”
“久而久之,红丁兜上有了怨念,便会引发妖鬼之祸......但世间并非处处有妖精鬼怪,所以此物能够流传......”
“要想解决此凶兆之事,必须辩出妇人肚内的孽障怨胎,究竟是因何结出......唉,可惜你境界不足,不能运用河图......”
老道士的话语逾渐低微,断断续续。由于动了精神,魂魄难以支持,但仍是强撑着说出最后一句:
“以河图之术,引星照卦,可见......”
话音戛然而止,老道士再次陷入沉睡,无声无息。
陈浮生恭敬对着符箓拜首,然后默默思索。
河图,是道门占卜问卦最深奥的技艺。又称“河洛星象、诸天浮图”,堪称妙不可言,无论占卜何事,皆能得卦。
想要运用河图之术,首先必须要有法力。
老道士有法力,但陈浮生还未出师,谈何法力?
法力,引星照卦......陈浮生沉吟,瞧了瞧掌上铁剑,心中念头飞转,觉得可以试试。
“此剑上有雷霆之纹,应该是堪比法力。我用河图之术,以铁剑代替法力引星照卦,或许是另一条可行之路......”
陈浮生反复考虑,有了决断。
只有解决了姜有财家的这场凶兆,才能为师父结一份善缘。那么姜家老宅被灭门,师父魂魄无所依附的难事,便会有另一种寄托方法。
所以陈浮生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想方设法处置这场凶兆。即使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应该的。
他立刻不再犹豫,从背囊里取出一根金针。
这根金针极长极细,是老道士遗物中难得的精品。
陈浮生静气凝神,取针在手,然后缓缓扎进胸膛。
此乃“金针浸心血”,是运用河图之术的代价。
毕竟他还未出师,河图之术对于陈浮生来说,还未到运用的火侯。除非是取自身精血,燃烧寿命,方可动用。
这一针下去,痛苦且不说,起码一年的寿命便要损耗。
陈浮生面如平湖,心无波澜,不动声色地捻着指间金针,默默计算时间。
金针刺心,万般虫蚁噬心的剧痛感,实非常人能够忍受。
不过片刻,陈浮生额头已经冷汗流淌,脸色苍白。
约莫盏茶时间后,陈浮生缓缓拔出金针。
旋即,将金针刺在幡杆符箓上。
他以左掌抚握符箓,姆指扎在金针尖。又以右掌起剑,立于眉心,默诵河图之术的玄奥咒诀。
一切就绪,陈浮生举剑。
铁剑以指天之势,代指诸天星象。
刹那!
陈浮生已经感应到右掌心,有奇妙的热焰上升。
平平无奇的铁剑锋刃上,果然是渐渐显出雷霆纹路。宛若龙形煊赫,叱咤咆哮,煞是惊奇。
陈浮生顿时欣喜。
总算没有白烧一次寿命......
他立刻聚精会神,紧握卦幡,所有意识凝聚,向铁剑锋刃上灌注。心中念念思动,运行河图之术。
须臾,铁剑的剑尖,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颤动,在急剧荡漾。犹如星辰斑点般的微光,荧火似浮动,从剑尖萦绕而出,越聚越多。
本是幽暗无声的卧房内,亮起一丝丝奇异的光亮。
随即,所有星辰斑点的微光,仿佛洒网,全都浮在床帐周围,渐渐形成一幅微弱可见的图案。
陈浮生压抑着心中的欢欣鼓舞,运足目力,仔细辨认光斑网状图案上的景象。
此乃河图所成的卦相,诸般各异。
有时会是卦语文字,有时会是事物显影,有时会是路径指引等等,需要道门修行者凭经验推断。
陈浮生细细凝视。
卦相图案上,似乎是一头红毛油滑的狐狸。
瞬息万变之中,这狐狸时而像是女子,时而像是兽类,变幻莫测,若隐若现。
“嗯?是她?”
陈浮生不禁暗暗诧异。
眼前清楚明白,正是之前在土地庙见过的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