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嘴唇张了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衣袖不知被谁扯了一下,只好无奈地闭上了嘴。
“既是于国有益,于民有利,杨兄又何必纠结于旁枝末节?”
“杨兄自承是东林党乎?万岁锐意进取,清除党争,杨兄欲为东林党鸣冤叫屈?”
“在其位谋其政,杨大人已不是言官,万岁亦无大过,你又何苦以进谏为己任,寻些并不确实的名头,触怒万岁呢?”
“经世济民,杨大人读书时也抱着这样的理想吧?既然任职一方,正可施展抱负。若万岁震怒,罢黜去职,杨兄除了得到忠直之名,于国于民又有何益哉?”
杨涟想到了方震孺等人的劝说,也想到了万岁所说的“沽直买名”,终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服。
皇帝见杨涟老老实实,心中松快了些。不是非你不可,让你去做地方官,也是给你机会,莫要不识好歹。
朕清除党争,却是唯才是举,未尝偏向哪一派。几年来,为官者应该都清楚了朕的本意,难道只你杨大洪不解?
众督抚拜别离殿,朝会按照正常的流程进入到奏报边关情形。
按照规矩,如果有边关奏报,“大者宣露布,小者具奏本,俱于早朝未奏事之先宣布,所以张国威而昭武功也”。
兵部尚书孙承宗出班禀奏,就两件事情,一在辽东,一在西南。
关于辽东的,主要是调动军队入辽,以及运送粮草物资的进度。
西南的则是又获小胜,有土目耐不住封锁围困,并认为安奢叛军已无翻盘可能,向大明投诚。
其实,这些都通过密奏呈与皇帝,他已经知晓。所以,略事询问,交代了几句,便由兵部按照职权作决定。
相比于辽东的建奴,奢安叛军的战斗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久剿不灭,主要是水西那崇山峻岭、沟壑密布的复杂地形。
所以,别看奢安叛军开始的时候势头很猛,又打重庆,又打贵州的,其中少不了当地土司见风使舵,扩大了奢安叛军的气势。
只要明军稳住阵脚,不轻敌冒进吃复杂地形的亏,奢安叛军也就越打越少,越打越弱,没那个乱蹦跶的劲儿头了。
只剿不抚,皇帝也发了狠,要把水西叛军彻底消灭,把水西完全纳入大明的行政管理,让什么奢氏安氏成为历史。
“微臣遵旨。”孙承宗听到皇上的交代,犹豫了一下,躬身退下。
他没想到万岁早有决定,即便是投诚归降的土目,也不继续留用,而是迁至湄公省。
地头蛇离了地头,还怎么跟强龙斗?
孙承宗当然知道这是皇帝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水西问题,但这样的处置,恐怕对分化瓦解奢安叛军不利。
待下了朝,再向皇帝提议,稍作修改,或是缓行,才比较合适。
孙承宗给皇帝留了面子,却不知道皇帝决心已定。
代价是大了些,但却是暂时的,眼前的。从长远来看,既消除了日后的隐患,又给湄公省的开发提供了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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