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彝笑着摆手,表示不必在意,他也甚是好奇,问道:“那宅院的下人亦不知沈兄行踪?或是不敢说吧?”
张以太不太确定地说道:“某也不知。不过,看门的倒是认得我等,说是家主交代,我等若是闲暇,尽管去那里消遣,只管当作自家一般。”
“沈兄还真是热情慷慨。”徐孚远笑道:“只是某觉得,沈兄若不在,我等呆着也不自在。”
陈子龙点头,说道:“上次相聚,沈兄留下话,日后定有机会,倒也不必过于心急。”
停顿了一下,他展颜笑道:“家师对某说,圣上已派人去寻肥料,能使土地增产至少两成。若能成功,实是我大明之幸,百姓之福。”
“增产两成?!”张以太粗略地算了一下,抚掌笑道:“真是如此,世上将再无饿馁,当真是个好消息。”
王季重苦笑了一下,说道:“张兄算得不对。增产两成固然是好,可当真能到了百姓手中,入了百姓之口?某看,却是未必。”
众人很快就明白了王季重的意思,不禁皱眉沉思,欢快的气氛顿时有些低落下来。
…………………
不管是大捷,还是自己这个九五至尊有了子嗣,抑或是其他的大喜事,朱由校都不准备借此搞什么减免赋税的政策。
就象土地的收成是丰是欠,地主都不会吃太大的亏。减免赋税看似是恤民,但能捞到最大实惠的又有多少是平头百姓?
虽然去年就有过按缴纳赋税的额度,来确定减免的对象。比如五两以下减免,五两以上照收。
可朱由校也知道,在地方官府的减免名单中,肯定有不少是不该享受此待遇的。
但知道是知道,朱由校也没先严查再施恩。
真正的平头百姓,也确实能得到松缓的,这才是主要目的。而占了便宜的,以后有你拉清单的时候。
翻阅着孙元化呈上的兵器火药局的生产和存贮数据,朱由校计算了一下,觉得可以逐步给辽镇和东江镇换装了。
还是火枪,可从火绳变为燧发,差不多是硬生生地进步了五六十年。按照火枪的发展历史,则差不多是发展到了最后。
膛线火枪其实算不上一个大阶段,而后装枪、壳装弹药则是结束了火枪的历史使命。
当然,朱由校不用在科技树上爬得太快太高。只要能压过建奴,超过西夷,就应该能够满足了。
天启二年,是收缩防线、稳住阵脚、加强军备的一年;天启三年,则应该是逐渐由守转攻、由袭扰向正面作战过渡的一年。
东江镇没什么好说的,加大投入,换装燧发枪、配备火炮,以增强野战能力。
辽镇的推进也提到了日时议程,但老奴在退兵时拆毁城池,则使朱由校多了些顾虑。
尽管熊廷弼挺有信心,在呈上的题本中表示只依靠壕沟胸墙,就算守御不住,敌我伤亡的比例也至少能达到一比一点五。
朱由校之前有过拼人兑子的想法,但现在,一比一点五也不能令他满意。
热兵器对冷兵器,有代差的战争,不应该是这样的打法,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伤亡比。
在火枪的使用上,明军已经远超建奴。但这还不够,换上燧发枪也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
火炮还要增加,威力也还要增强。可一旦在运输和机动性上有所要求,红夷大炮就显出诸多不足了。
太重了,转运不便,难以为明军提供快速机动的炮火配合。
尽管兵器火药局正在制造野战火炮,但朱由校一直对火炮打实心弹颇为诟病,他更喜欢炮弹落地能爆炸的杀伤效果。
掷弹车虽然效果不错,但缺陷也明显,射程太短。
如果有一种火炮,重量较轻,射程接近红夷大炮,还能发射开花弹。再利用野战工事,建奴想攻下来,那头得有多铁?
这种炮不用发明创造,在嘉靖年间创制的毒火飞炮便是。
此炮由熟铁打制,发射装有延时引信的生铁外壳开花弹,射程保守估计为三百米,堪称明朝的迫击炮。
孙元化曾提出建议,由兵器火药局制造此炮,并装备部队。
但朱由校没有允准,因为射程达不到他的标准。而且,圆形空心炮弹的制造相当费时费力。
当时没有同意,可形势有了变化,朱由校准备生产制造迫击炮,当时叫臼炮。可毒火飞炮就算了,他有更好的选择。
在米国的南北战争时期,M1852式二十四磅臼炮可谓是非常出名。
实际上,就是一种有着短而粗厚的炮管,靠大角度曲射来发射开花弹来进行杀伤的武器。
因为夜间发射的炮弹燃烧的引信向外喷射出火花,令炮弹在夜幕中看起来就像拖着炎尾的流星一般。又被称之为“弗兰克福特的流星”。
不算底部厚木板做成的基座的话,这种臼炮的重量只有一百五十六斤,极易布署和移动。而最大射程则在千米左右,符合朱由校的标准。
同时,因为结构极其简单、重量也较轻的缘故,这种火炮的制造成本很低。
说得再形象些,这个臼炮类似于一口大缸,短而粗的那种。有炮耳,可以调整发射角,四十五度时能打到千米开外。
你可以想象一下,在双方排兵列阵战的战场上,千米开外已足以轰击敌人指挥官及大旗,那会是怎样的效果?
两军还未交战,主将已经阵亡或受伤,由此造成的军心浮动、人心惶惶,应该是不可避免的。
擒贼先擒王,红夷大炮没打死老奴,那就让他尝尝未战先挨炸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