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感慨而已。”乔苒笑道,“突然有些想红豆他们了……”
也不知道长安是不是久雪初晴。
有炭盆放在屋内,其实暖的很。
只一旁的窗柩却微微支起,丝毫不介意从外涌入屋内的冷意。
“小姐说了,这样门窗密闭的烧炭盆是很危险的,要死人的。”大抵是见乔书看着书看着书突然看向窗外,已经纳完鞋底的红豆活动了一下肩膀,顺势解释了一句。
方秀婷在一旁重新拾起那个帕子,歪歪斜斜的绣着,此时不忘嘀咕道:“扫把……你家小姐不会喜欢我这个帕子的。”
“小姐”“你家小姐”,乔书唇角弯了弯:这个家的主心骨虽然此时人不在,却从没有缺席过。
“我看雪下的挺大的。”乔书道,算是解释他并没有对烧炭盆开窗表示出什么异议。
提到雪,红豆转了转眼珠,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忙咳了一声开口道:“反正都是雪,哪里看都一样,咱们家里的雪景不好看吗?去骊山作甚?”
乔书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听门外有人道了声“有理”,而后便推开了房门。
是唐中元,看了看还未暗下来的天色,乔书放下书起身去接他换下的蓑衣:“唐大哥今日早回来了吗?”
唐中元解下蓑衣递了过来,又抖落干净了身上的雪,才跨进门来,道:“是啊!可惜明日又要早起。”
这话惹得红豆万分不满,撇嘴道:“甄大人也太过分了吧!乔书他们国子监都放人了,就连陛下都休息了,怎的你们大理寺还要做事?难道还有谁那么冷的天跑出来作恶不成?”
“不是作恶,这几日大理寺并没有接到什么案子。”唐中元摇了摇头,接过乔书递来的热茶道了声谢,而后才道,“是国子监那些学生要去骊山。”
“他们去他们的,同你们大理寺有什么关系?”红豆不解,“又不是咱们要去!”他们家乔书还好好的呆在家里温习功课呢!
唐中元无奈道:“这几日雪大,他们又是要去骊山,唯恐出现什么意外,长安府衙的官差都出动了,人手不够便调了人,不止我们大理寺,六部也均有出借人手。”
这些时日长安城没什么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有几家茶馆连说书先生的说书都停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翻来覆去听那些旧事的。
所以,眼下各衙门的官差也闲着,人手自然充足。
能在国子监读书的多是有些背景的,这个天有兴致赏雪的更是如此。如此多有背景的学生要去骊山看雪又恰逢各衙门官差闲着,自然而然的,官差便被调用了。
“那也是他们的事。”红豆很是不满,“哪里看雪不能看,非要去骊山看?难道这雪还能不同不成?”
乔书道:“骊山雪景很有些名气,他们想看也不奇怪。”有些人看了也便看了,不过有些人看了或许会画出一幅绝世佳作亦或者作出什么为人津津乐道的诗篇。
当然,这些是他不懂的。毕竟,他读书是为了往后有一门营生。俗人而已,哪还有力气去追求那些个高雅的东西?
唐中元也跟着道:“总是拿了俸禄的。”既然闲着,又拿着朝廷的月俸自然是要去的。
“其实也不过是护送而已,不是什么大事。”顿了顿,见红豆脸色并未好转,他想了想,又道,“如我等只跟到半山腰的观雪亭。”
大多数脚力不济的学生也只会走到这里便停下看雪什么的了,若当真有人想上山顶,那是要自带护卫的,同他们没什么干系。
红豆“哦”了一声,又问唐中元:“那你要去几日?”
唐中元道:“说了要观七日雪的。”
也就是要呆七天,红豆翻了个白眼,起身向外走去:“我给你准备些干粮去!”
他们在这里能围着炭盆烤火,如唐中元这等这个天还要出门办差的也怪不容易的。
当然,赚钱财这种事都是不易的,就如小姐不也要从长安跑去那个什么山西路办差?不过,好在有姑爷跟着,她也算是放心。
……
……
冰窖的大门被推开,一股寒气混合着难言的味道扑面而来。
乔苒拧了拧眉心,转头看向身旁那个被周世林带过来如同鹌鹑一般惊慌的仵作,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没有弄错吧?”
周世林闻言斜了她一眼,道“你当我是傻子吗?这种小事也会弄错?”
乔苒眉心拧紧:“怎么瞧起来惶惶不安的?似是有些害怕?”仵作会害怕验尸?她的老毛病好似又犯了,开始质疑了起来。
周世林闻言只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你当这天底下的仵作都是你大理寺那个看到尸体两眼放光的”?他说着大掌一下子拍在身旁那个惊惶不安的仵作肩上,用力的拍了拍,眼见仵作浑身颤的更厉害了,才道:“提人时味道有些冲,我便临时让人给他洗了个澡,许是没有去过澡堂当着人面洗过,他被吓到了,以为我等……”说到这里,周世林停下来咳了一声,而后哼哼了几声。
说的什么?乔苒皱眉,道:“大督护,最后的我没听见。”
张解却脸色变了变,见她开口发问似是想要说话,只有人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他说有龙阳之好。”裴卿卿说着眨了眨眼,好奇的看向乔苒,“龙阳之好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回以她的是一阵沉默。
半晌之后,乔苒开口了:“就是男子喜欢男子。”她没有想乱编个说辞的想法,况且裴卿卿的脑袋其实远比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要聪明的多,多数时候直说更好。
而裴卿卿的反应也没有让她失望,闻言哦了一声,了然,没有继续问下去。
确认了周世林没有提错人,乔苒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看向那个不安的仵作,道:“大督护带他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