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从身后旋来,剐蹭着他的后背,激得人心头一紧。
梁菁郁骤然抬眸,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何止是她,他也觉得自己疯了。
江延泽看惯了梁菁郁对着他张牙舞爪的模样,以至于她丢掉张扬,垂头默然松开他的手时,他忽然就觉得心脏一空,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无法忽视的闷疼。
理智蓦然犹疑,纵容就占了上风,等这三个字出口,连他自己都倏然怔楞。
可与此同时,心里那处没由来的空缺悄然被她眼底的光亮填补。
“但不是现在。”江延泽拿过她的书包,顿了下,去牵她的手腕。
梁菁郁眼皮轻眨了眨,避开了:“说来说去还是在哄我。”
她脸色苍白,连双唇都失了血色,江延泽的目光只在她唇上轻轻一瞥,立即移开,“没有。”
“你哪有这么好哄?”
梁菁郁听到他话音里有一闪而过的模糊笑意,她抬眼,他的表情依然冷肃。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高考。”江延泽还是抓住了她的手腕,他语气平静,像在耐心地和她讲道理:“等高考结束,嗯?”
那个“嗯”字低低沉沉,嵌在尾音里,带着点无可奈何的诱哄。
梁菁郁对这样的他几乎没有抵抗力,她咽了咽干疼的嗓子,问:“等高考结束,然后呢?”
江延泽偏过头,音色更沉,像在极力克服着什么:“然后,我们再谈这个话题。”
缓兵之计,梁菁郁懂了。
他一定以为她就是年少懵懂一时冲动,又或者是被一时的好感蒙蔽了眼睛,缓上一阵冷却一阵,等新鲜感过去可能自己就放下了。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她的真心。
大概是有了那句“包括我”作为依托,梁菁郁忽然觉得底气十足。
就算没有特别喜欢,江延泽对她大概也是有好感的吧,否则他怎么可能拿感情的事情随便承诺?
于是,她便弯着眼睛笑了,“然后,我们再谈恋爱?”
江延泽闷咳一声,偏过头去,梁菁郁看着他平直的唇线,耳根又发烫。
她晃了晃被他拽住的手腕,轻声咕哝着:“反正我相信了,你可不许骗我。不然……”
“不然什么?”江延泽忽然问道。
梁菁郁肆无忌惮:“不然,我就阴魂不散,一辈子缠着你。”
他怔楞片刻,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别说胡话。”
—
江延泽锁了车,拎着梁菁郁的书包进门。
梁菁郁垂眼,看着他握住她手腕的修长手指,变本加厉地拖沓起了步子。
江延泽本来欲松的手指一顿,回头看她,她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说:“腿软,走不动。”
“……”江延泽一言不发地垂睨着她,眼底涌起无奈。
“别闹。”
冷冰冰的声音,像是兜头泼下的一盆凉水,梁菁郁皱了皱眉头,“没闹,真的走不动。”
她想说:“不就是让你牵一下,怎么就无理取闹了?”
手腕一轻,江延泽松开了她的手。于是她就赌气地什么都不想说了。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却忽然弯腰,在她身前半蹲下来,梁菁郁怔怔地眨了眨眼睛,听到他淡声催促:“快点。”
梁菁郁:“啊?”
江延泽略略偏头,眼睛却没看她,发梢被院中灯光染上一抹亮色:“不是走不动了?”
“……嗯,头疼,腿也疼,浑身骨头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