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菁郁家亲戚不多，到初五那天就安静下来了，初六中午，倒是意外来了个客人。

客人到的时候，她正托着腮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边光明正大地偷看着正在为她改试卷的江延泽，听到门外的动静时，不由得一愣。

是她完全陌生的一道女声，声音礼貌又客气，梁菁郁半仰着身子往后看，见站在厨房外的刘碧君也是满脸疑惑。

女人的声音更近了点，梁菁郁这回听得清楚了些，她听到她说：“奶奶您好，我叫白芷。”

江延泽眉梢一沉，放下卷子站起了身。

梁菁郁下意识起身，跟着他出去。

白芷笑意盈盈地站在院子里，双手拎满了礼品盒，她长得很好看，一头浅栗色的长卷发，穿米色风衣和细跟羊皮短靴，腰身盈盈一握，举手投足间是梁菁郁这个年纪完全无法企及的知性风情。

梁菁郁分神打量了她好一会，才慢悠悠地回忆起她说的后半句话，她说，她是梁帆的好友。

新春佳节，来者是客，更何况人家一个海市人这么老远特意跑来一趟，实在是有心，刘碧君已然热情地迎接过去，作势要接下她手里的礼盒。

让人家一直拎着也实在不礼貌。

江延泽先她一步接了过来。他略一伸手，白芷就落落大方地把东西递给了他，又笑眯眯地叫了句：“阿泽。”

梁菁郁忽然就抿直了唇角。

江延泽就不许她这么叫。

可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这个脾气来得有些不讲道理了，平心而论，确实是白芷先认识的江延泽，出场顺序不同，她也没办法改变。

梁菁郁看着白芷眼角眉梢的神情，想到之前偶然瞥见江延泽手机上她的名字，心里没由来得开始发酸，像是被谁淋了一身过期的可乐，酸涩黏腻着汩汩冒泡。

白芷已经朝她走了过来：“你就是菁郁吧，以前常听你哥说起你，果然很漂亮。”

梁菁郁扯了扯唇，“谢谢，你也很好看。”

正在放礼盒的江延泽不知怎的，忽然就低笑了声。

梁菁郁一转眸，正巧撞上他的视线，几乎没犹豫的，她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就往里走。

白芷过来的时候正值饭点，刘碧君陪她聊了会天，就忙活着去做饭，留下梁菁郁和江延泽陪她说话。

三个人呈一个不规则三角形的位置坐着，气氛忽然沉默下来。

梁菁郁眼睛盯着电视机，余光却不着痕迹地落在白芷身上，白芷正看着江延泽的方向，唇角浅笑，而江延泽则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似乎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他们这是，不熟？还是有些话当着她的面不太好说？

梁菁郁又想起那天江延泽避着自己接白芷电话时的情景，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闪过七八个念头。

还没等她捋清楚，白芷已经云淡风轻地收回了目光，看向梁菁郁，“菁郁今年读高三了吧？”

“嗯。”梁菁郁点点头。

“你读文科还是理科？”白芷又没话找话似的问道。

“文科。”梁菁郁笑了笑，把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潜台词是：多喝水，少说话。

可惜白芷并不能读懂她微笑下的潜台词，又问：“有没有心仪的大学啊？”

没有共同话题的尬聊就是一场精神折磨，当聊天对象恰好是你不太喜欢的人时，这种折磨就会当场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