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里克-S-雅格布爵士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冷气,在这个闷热的天气中竟然感到后背凉飕飕的,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总督任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宁静。
八月末的一天
泗水港口
停泊在码头的三桅大帆船“郁金香”号,船长马尔科-范-尼斯特鲁伊正在指挥装船,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海狼,身材强壮魁梧,饱经海风吹拂的脸上有着浓密的络腮胡须。
这一次“郁金香”号满载着香料,大麻和铜锭前往马尼拉,往返需要近一个月半时间。
若是探索伊里安岛不顺利,返回的日期就要大大的延迟,这让船长马尔科-范-尼斯特鲁伊心中很不愉快,却无法拒绝殖民政府的秘密任务。
按照大航海时代以来的传统
西方殖民政府派出的教士,学者,经营贸易的民船往往都肩负着秘密任务,收集世界各地的诸多信息,风土人情,地理人文,政治风云乃至于特色物产,必要时摇身一变转化为带路党或者侵略先锋,明火执仗的劫掠……
享受着贸易便利,必然要承担责任。
“嗨,亲爱的船长先生,我是在西爪哇经营种植园的弗兰克-斯内德,非常高兴认识你。”弗兰克-斯内德先生在水手长的陪伴下走过来,率先高声打招呼。
“我向来讨厌麻烦,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高兴,最后警告你一句混蛋,把亲爱的那三个字给我拿掉。”船长马尔科-范-尼斯特鲁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讲出的话足够粗俗,这也正符合常年在海上漂的老海狼性格。
狠辣果断而且粗暴,否则镇不住船上桀骜不驯的水手们。
弗兰克-斯内德先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浮现的笑容迅速敛去,盯着船长先生看了一眼说道;“用不着我提醒你船长先生,你应该接到总督府的信函,此次探索伊里安岛,我将会作为一个重要成员参与其中。”
“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嘴真的很臭,现在给我滚远点。”船长马尔科-范-尼斯特鲁伊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根粗大的古巴雪茄,一口咬掉了烟屁股,然后将雪茄烟含在嘴上,水手长立马殷勤的给他点上火。
弗兰克-斯内德先生脸色立刻黑如锅底,恨不得一枪干掉这个粗鲁的尼德兰人;“你用不着威胁我船长先生,我是肩负着秘密使命而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浓烈芬芳的烟草味随之弥漫开来,马尔科-范-尼斯特鲁伊船长享受的叹息了一声,吔眼看了下弗兰克-斯内德先生充满不屑的笑了起来;“嘿嘿嘿……什么狗屁的秘密使命,就是去查亚普拉找你的两个儿子罢了。
我在亚齐战争中运送军队士兵,武器弹药,在剿灭土著反抗战争中率领水手打头阵,执行重要的秘密任务没有100起也有80起。
你的这件破事充其量只能摆在末尾,不要再拿这件狗屎的事情来烦我,现在给我滚开。
否则,我会让你露着白屁股擦两个月的甲板,你的这身白皮与荷兰口音对我没什么作用。
现在给我记住,你这个臭屁哄哄的白人老小子,我就是这里的暴君,在这条船上我说了算。”
说完,又美美的吸了一口雪茄烟。
弗兰克-斯内德先生简直气炸了肺,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粗俗的船长,他半点脾气也没有,只能灰溜溜的离开船长的视线范围。
“郁金香”号“是一艘大型三桅风帆货船,可以装载高达680吨的货物往来于大洋之间,船上的水手多达150余人。
扬帆起航后
在装满货物的三桅大帆船上,狭窄的舱面和货物空间就是水手休息的地方,尤其是巨大的桅杆之间,水手们就像密集的蚕蛹一样睡在帆布床上,一个接一个,一层接一层。
整艘船上
只有船长才拥有一间狭小的单独船长室,体现了绝对权威的地位,不容许任何挑衅。
数个小时后
郁金香号三桅大帆船行驶在波光粼粼海面上,天边的灿烂晚霞似乎映红了海面,呈现出绝美的迷离画面。
主桅杆上的白色风帆吃饱了海风,数十道钢索具在劈波斩浪前行中发出不停的颤音,仿佛是无形大手弹奏的巨大七弦琴,发出高低错落的鸣叫声。
马尔科-范-尼斯特鲁伊船长从船长室走出来,手上端着一个份量十足的木质酒杯,里面金黄色的大麦啤酒泛着白沫,他仰头美美的喝了一大口,任由溢出的啤酒顺着浓密的胡须流淌到胸膛上,在海风吹拂下显得分外惬意。
“嗨,老布朗,那个白人老小子在我的船上还老实吗?”马尔科-范-尼斯特鲁伊船长走到头发花白的舵手身边,一边问话,一边随手将啤酒杯递了过去。
舵手老布朗接过酒杯,毫不客气的“咕噜、咕噜”就喝了几大口,用手一抹嘴角说道;“除了下午的时候被人摸了下屁股,这老小子抽出枪来要玩命,其他的没有什么动静。”
“那就好,算他还识相。”
“嘿嘿嘿……要不要给他加点料?”老布朗操控着巨大的木制舵轮,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算了吧,我们没有功夫搭理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60多名荷枪实弹的白人定居者消失不见,我怀疑这里蕴藏着巨大的危险,一定要搞清情况才能行动。”马尔科-范-尼斯特鲁伊船长粗鲁的外表下,有着细腻如发的心思。
“头儿,我们这次满载货物前往马尼拉,中途要先绕道伊里安岛(香格里拉岛)吗?”
“还绕个屁呀,重船吃水那么深也靠不上去呀,这事儿返程的时候再说。”马尔科-范-尼斯特鲁伊随口回应了一句,接过自己的啤酒杯喝了一大口,眼看着已经见底了,忍不住开口骂道;“你这个该死的老家伙,我诅咒你下地狱,刚倒的一大杯啤酒就给我干掉了大半。”
“别这么小气,头儿,不喝上一点,我晚上会打瞌睡。”老布朗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锡制酒壶,盖子打开传来浓烈的朗姆酒味,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又递给船长;“剩下不多了,喝完记得灌满了。”
“呵呵……你这个老家伙早晚得死在酒桶里。”马尔科-范-尼斯特鲁伊笑一声,将锡制酒壶里剩下的朗姆酒倒在啤酒杯里,轻轻摇了摇让其混合均匀,然后仰头一口喝个干干净净,打了个满意的酒嗝;“你等着,我再给你灌一些酒去。”
海风吹拂过舱面,沉重的滑轮组撞击到舱壁发出不断闷响声,三桅大帆船一路劈波斩浪向着北方而去,在晚霞的映衬中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海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