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他们留下用了午饭,又陪着先生喝了一盏茶,这才告辞离开。
今天是年三十,晚食肯定用得早,便是家里没有需要他们忙碌的,他们也不好晚回,所以庄先生没有多留他们,将人送到门口看他们离开后便回身了。
几天的时间,孙子们又重新和庄先生熟悉起来,年节下也没事可做,于是便一起窝在书房里陪祖父。
其实就是自己玩儿,庄先生也不扰他们,自己拿了一本书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庄大郎进来,找借口把三个孩子支出去后便从炉子上提起茶壶给父亲泡茶。
庄先生眯了一会儿被茶香熏醒,他抬起头看了儿子一眼,坐好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庄大郎踌躇了一下才开口,“爹,纪安年纪到了,也要说亲了。”
庄先生点点头,“是不小了,可以准备着了。”
庄大郎开了口,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他在下首坐下,看向父亲道:“您觉得周满怎么样?”
庄先生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满宝自然是极好的,但他们不合适。”
庄大郎眉头微皱,庄先生道:“她的亲事已经有着落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定下。”
庄大郎闻言心底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笑问:“是谁家有这样的福气?”
庄先生道:“就是她师弟白善。”
庄大郎微讶,两家家世差得可有点儿大,白家怎么会愿意?
他看向他父亲,“是父亲做的媒?”
庄先生浅笑道:“若是两家有意,我倒是可以做这个媒人,这也成一段佳话。”
庄大郎就明白了,这是两家有意,自己谈的。
庄先生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垂眸道:“我看过了,纪安读书虽一般,但多读几年,去考算科也不错。”
算科出来可以直接进县衙里办差,要是做得好,升为主簿也是可以的,这可比当账房要好得多。
现在庄大郎在的张家,就是张主簿的本家。
庄大郎道:“罗江县连着二十年的主簿都是张家人,爹,咱家后头没人,纪安入官场好处落不着他,坏处却有可能全落他身上。”
话不是这么说的,人总要有些野望,怎能因为没发生过的事便踌躇不前?
可庄先生张了张嘴,这番道理还是没说出来,在庄纪安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接白老爷去七里村开学堂的工时父子俩就因此发生过不少的争吵。
这番道理在他少年时他也没少提点过,但庄大郎显然有自己的认知。
就如同庄大郎不能理解他一样,他也一度不能理解他儿子的想法。
但后来老妻告诉他,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不能强逼儿子与他一样,如果不能说服,那就要学着放手让他自己去过。
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
庄先生知道他从小便经历很多,安稳才是他最大的追求。
庄先生的名额被陈福林占去时,庄大郎年纪还太小,才有三岁多,就算他记事早,也记得不多,只知道每天还是挺开心的,母亲很喜欢牵着他从巷子里往外走,回来的时候碰到巷口卖糖葫芦的还会给他买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