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纪思便跑了。
等他走了,白善这才问道:“先生是想带纪安去京城吗?”
庄先生浅笑道:“他父母舍不得他,算了。”
他看向白大郎,笑道:“本来还想着或许他愿意进县学里读书,到时候托大郎还在县学里的同窗照顾一二的。”
白大郎闻言惊讶,“纪安既然能考进县学,那庄师兄怎么不愿意他继续读书,反而要带在身边?”
庄先生摇头道:“他读书一般,考不进去,但我认识几个朋友,拿出些许钱财还是能进县学旁听的。”
只是这种买进去的旁听生有可能会遭到县学里学生的排挤,所以他才想托白大郎帮忙照顾。
毕竟,他认识的是先生,但先生往往不会管到底下学生之间的事。
白二郎小声嘀咕道:“先生你的学识比县学里那些先生也都不差呀……”
庄先生便悠长的叹息一声,许久没说话。
他看着门外,从这儿正好可以看到对面的厨房,许久之后他才轻声道:“人各有志,儿孙只要平安就可以了。”
虽如此,他心底还是有些怅惘的。
本来,他早已死心了,再没想着让家里的孩子走入仕这一条路,毕竟,他前半辈子为此付出太大的代价,大郎也不愿意。
可再次往京城走了一遭,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遭,这才又起了培养后辈的心思。
但庄大郎是不愿意的,知子莫若父,同样的,知父莫若子,他既了解他儿子,也了解他的父亲。
在他看来,他父亲已经足够聪明,也足够厉害了,却一遭被人陷害,把日子过成了那样。
他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多苦呀,他一点儿也不想他以后的子孙再过那样的日子。
他不及他父亲聪明,而他儿子也不及,且他自己知道,他们都吃不了读书的那个苦。
那不如就老老实实地,在这罗江县里,他们虽不至于富贵,却也吃穿不愁,安稳自在,在他看来,这就足够了。
庄大嫂也不愿孩子跟公公走,孩子那么小呢,这就不在父母跟前了,那怎么行?
见丈夫臭着脸进厨房,她便往外看了一眼,小声问道:“怎么,公爹又提起让纪安去京城的事了?”
庄大郎应了一声。
庄大嫂便道:“我可提前说好了,我不答应纪安去京城的事儿,他还小呢。”
庄大郎点头,“知道了,我没答应。”
庄大嫂就松了一口气,一边剁肉,一边往外看了一眼,小声道:“我刚才看过了,今年周家送的礼贵重好多,那绸缎上的花色特别好看,我摸着倒比白家送的还要好许多。”
庄大郎道:“那就收好了,回头你剪一些来给丫头和你做身新衣裳。”
庄大嫂喜滋滋的应下,小声道:“大半年不见,周满出落的越发好看了,我们纪安年纪也到了,你看说她怎么样?”
庄大郎皱眉,“不好吧,差着辈分呢。”
庄大嫂不在意,“这是什么辈分呀,那纪安小时候也跟着公爹开蒙过呢,不一样是公爹的学生吗?他们家要是讲究这个,那就让纪安也拜公爹做先生就是了。”
庄大郎没说话,读书人还真不计较这个,父子同为师兄弟的比比皆是,可是……
庄大郎皱了皱眉道:“等下午我和爹谈一谈。”
他也觉得周满不错,主要是她识字,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