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三年曹操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一到职便申明禁令、严肃法纪,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悬于衙门左右,放言“有犯禁者,皆棒杀之”。
后蹇硕叔父违禁夜行,曹操丝毫不顾灵帝宠幸宦官脸面,将其叔父用五色棒活活打死。
堂上仗击之声此起彼伏,曹操好似陷入回忆,双眼眯起连连点头。
片刻后,吉平不堪毒打昏绝于地,听得悦耳之声顿住,曹操两眼一睁,叫人以水喷面将其唤醒而后继续杖责。
待补完一百棍棒,吉平已是气若游丝,然见曹操望来,仍咬牙切齿恨声直骂曹贼。
“听说同谋者共有六人,除了你,另外五个都是谁?”
吉平不答,只是破口大骂。
曹操不以为意,只叫狱卒换上竹鞭笞打吉平,并吩咐若是昏迷过去便以冷水将其喷醒。
高进见状虽是不忍,但看满堂无人敢为吉平求情,只好强行压下内心冲动。
“车骑将军缘何不至?”
举盏饮了口酒,曹操环视左右问道,听得董承因病之故未能前来,“此忧国之病也,此间有药可以医之。许褚!速去车骑将军府将董国舅请来!”
许褚率众出了大门,见吉平咬口不肯招供,曹操叫人先行牵出后堂。
“诸公勿虑,操今夜只为锄奸,无干人等安心饮酒,且侯大戏上场。”
百官唯唯称是,王子服等人相视一眼,皆是面红耳刺、惶恐至极。
席间气氛极度压抑,吉平虽已离去,然其人挺身受刑的画面于眼前久久不散,看得往日满口“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公卿百官此时埋头只作鹌鹑之状,高进不知为何,胸中一股清气怦然而生。
待等董承到来,面对曹操质问对衣带诏之事只作不知,面色坦然的看着吉平受刑,高进心中怒极,神情不由一阵恍惚。
“今晚自首,尚犹可恕,若待事发,其实难容!”
一心只在逼问董承等人事上,曹操未曾察觉高进异样,见五人百般抵赖,将案上酒盏掷入堂中,眼中杀意翻涌。
“董承等人于白绢之上画字为押,其仆已是出面为证。吉平,我且问你,下毒之事可是董承指使!”
“天叫我来杀贼!何须他人指使!”
曹操大怒,欲再唤狱卒毒打,却听狱卒道吉平身上已无容刑之处。
莫名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曹操更为恼恨,见吉平手上只有九指,冷笑问是何故。
“嚼以为誓,誓杀国贼!”
“一发截了,教你为誓!”
“尚有口可以吞贼,有舌可以骂贼!”
“生死操于我手,还敢逞口舌之利!”
“且勿动手。吾今熬刑不过,只得供招。可释吾缚。”
恍惚中,看到吉平出言求饶,知晓其人即将寻死,高进双眼一闭,费尽全力压下内心将要不受控制的冲动。
听得吉平服软,曹操眼中轻蔑之色一闪而过,叫人为其去了枷锁。
在董承等人惊惧怒视之下,吉平挣扎起身,朝宫阙方向深深一拜,喊道不能为国除贼是为天数,后一头往台阶撞去。
“想死?没那么容易!今日不供出同谋,我叫你生死两难!”
早料吉平会有此举,未等其人撞上台阶,曹操已运转真气一脚踹出。
“曹贼!曹贼!汝恶贯满盈,他日必遭天谴!”
被踢出一丈多远,眼看求死不得,吉平大骂两声,随即便想咬舌自尽,不料一旁怒火中烧的许褚已是欺身而至,探出巨掌一把钳住其口。
“好胆!事到临头还敢涓涓狂吠!”
听曹操下令割去吉平舌头继续施加刑罚,受天井上挥洒月光沐浴全身的高进再也干坐不住。
“曹公,过犹不及。此人虽受小人蒙蔽做出愚昧之举,然念其心怀忠义,进斗胆,还望曹公适可而止。”
阿瞒,要杀尽快杀吧。千万别再打了,再打下去,我怕控制不住我寄几啊!
“适可而止?!哈哈哈!行之是要我只诛其三族,还是留其一个全尸!”
不意满朝文武无有一人出面,却是与己心意相通的高进挺身而起,一怔之后,此前初闻张邈那个生死至交背叛时的苦涩与不敢置信再度涌上心头,曹操渗人一笑,斜视高进发出枭唳之语。
“曹公身负天下之望,行此凶残之举恐失大汉民心。”
“天下之望?大汉民心?得之如何,失之又如何?某殚精竭虑,内治政理、外讨不臣,到头来还不是被此等宵小视为汉贼,恨不能除我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