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河北,别了,我的故乡。
假如有一天我荣归故里,再到大桑树下凉快凉快。
平原,渡口。
秋风萧瑟,举目回望远在千里之外的涿县,想到此次远行荆州,余生当在他乡度过,刘备发达的泪腺稍一抽搐,眼前顿起朦胧。
“玄德,子经听得我等在于此处,正拍马急急赶来,你我何不暂留两日,与故友会上一会。”
在气氛渲染大师身旁一站,简雍感同身受,亦被勾起了思乡之情。
哎,当年在涿县鲜衣怒马、欺行霸市何等痛快,哪像今日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四处奔波。
“子经如今一切来之不易,备乃屡败不祥之人,何苦只为叙旧令其为我所累。”
你是看到牵招现在身为袁绍麾下大将,自领五千乌丸突骑,显然不再是往日任意呼来唤去的小老弟,自衬不能使其抛家弃子跟随左右之余又有点愧见故人,所以才不想与其再会一面吧。
与刘备自幼相识,简雍不用想也知道对方那点小心思,嘴角一撇,默默牵了马跟在刘备身后上了船。
“玄德兄!玄德兄!宪和!宪和!”
船至河中,岸北烟尘大起,随后一道急切呐喊远远传来。
“船家,无需停留,继续走。”
吩咐一声,出了船舱,刘备一整衣冠,对着人影依稀的北面拱手一拜。
喊声顿止,隐约中,看到故友翻身下马,于河边面此俯身下拜,简雍匆匆还了一礼,而后叹息一声转身进了船舱。
因性情契合,牵招与刘备少时便为刎颈之交,两人相识犹在桃园结义之前。
可惜天意弄人,因乐隐为车骑将军何苗命为长史,牵招别了刘备跟随师长入京。待学成后恰巧十常侍之乱爆发,何苗与乐隐皆为所害,牵招乃与同门冒险收敛师长尸体载其还乡。
而黄巾之乱后,刘备与关张二人举兵南征北讨,一直未曾回过涿县。
十余年未见,往日情谊尚在,然一对挚友实际已成陌路之人。
“子经啊子经……”
刘备善于识人用人,如何不晓得牵招才华出众、有独当一面的潜能,然而错过了终究只能错过。
带着不可挽回的遗憾,刘备与简雍过了黄河。待到高唐,正好碰见欲要返回河北的袁谭。
“高行之所图非小,大战一起无论胜负,其人必然引兵来犯青州,显思当早作准备才是。”
面对袁谭求为臂助的挽留,刘备再三婉拒,然后丢下一句话飘然离去。
“呃,玄德,我等当真不打泰山、东海路过,而要一路直取汝南?”
“怎么?宪和还想去招人白眼?”
“……”想到此前被刘备丢弃的遭遇,简雍闭口不答,心下暗暗腹诽不已。
偷偷摸摸过了济北、东平、山阳、沛国,十余日后,刘备行至汝南新蔡与张飞会合。
“大哥,那袁绍怎么说,可是答应将汝南袁氏族兵交予我等?”虽有夏侯涓陪伴,但一路南撤的张飞早已心生不耐。
“你说呢?”接过弟媳递上酒水饮了一口,刘备翻个白眼没好气应道。
没被乱棍轰出帐外,已算我口技了得,还敢妄想袁绍将汝南兵马相赠,你想屁吃呢!
听刘备与张飞要讨论军国大事,夏侯涓施了一礼告罪离去。
知晓夏侯涓已有身孕,与张飞亦是琴社和鸣,刘备也不当作外人,未做停顿便将河北之行始末缓缓道出。
“备屡进忠言相谏,然陈公玮自恃名门之后一意孤行,以致兵败身死。曹操对备素有忌惮之心,今知备在明公处,恐备助明公,故特命人散播谣言,道陈瑀兵败皆因备作战不力所致。”
“曹操意图激怒明公,使备于河北诸公面前无有容身之地,此乃借明公之手以杀备也!河北之大,竟无一人敢于明公面前为备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