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下邳,白门楼。
自数日前下了场倾盆暴雨,一连几天,徐州地区皆是阴雨天气。
丰富的雨水将暑气一扫而空,昨天傍晚吕布心情好大,于白门楼上大摆筵席邀请宾客观赏雨景。
席间多饮了两坛英雄酿,吕布回府后沉沉睡去,及近天明,忽然一梦惊醒。
“夫君可是做了什么噩梦?”拿布巾为吕布擦去额头汗水,被吵醒的严氏目光有点古怪。
“没、没做什么噩梦。”吕布斜靠床头,两眼通红,避过严氏视线,舔了舔干燥嘴唇,“夫人,方才为夫动作粗莽,可曾伤着了你?”
严氏闻言嗔了吕布一眼,神情有些不喜,“一把年纪,都快当外大父的人了,还整日嗜酒无度,你可是嫌我这糟糠之妻命长,想早日气死好再换一个?”
“夫人说的哪里话!”吕布连声叫屈,哄了严氏好一阵才低声问道,“夫人,方才我可说了些呓语?”
“哼,魏续吃里扒外死有余辜,叫进儿杀了也便杀了,如今人死怨消,怎你还一直挂在心上?莫不是嫌弃妾身……”
之前魏续能深受吕布重用,走的乃是夫人路线,在得知魏续暗中加害高进后,护短的严氏自是对白眼狼恨得咬牙切齿,但同时心里也一直埋着根刺。
“夫人!你我夫妻二十余载始终相敬如宾,吕布如何不知能有今日,全赖有夫人这位贤内助在内外辛苦操持。唉,吕布心意如何,夫人岂会不知,何苦用这等话来伤我!唉——”
“什么贤内助?你道我真不知军中诸将是如何看待我和貂蝉的?哼,现在玲儿已有身孕,今后妾身只照看好自家女儿和宝贝外孙,你那些军国大事不要再在我这妇道人家耳旁提起。”
“哎!”
“哼!开心了?高兴了?”白了吕布一眼,见天下无双的吕奉先又低眉顺眼的讨好看来,严氏轻声哼道,“夫君性情直爽,与那等世家豪族打交道时切记多留几个心眼。”
“是,夫人所言甚是。”
“妾身老早就说那刘备大忠似奸,你还不信。怎么,得到进儿多番开导,总算幡然醒悟了?”
“啊?”这关高进那臭小子什么事?还有,刘备——嘶!“夫人,除了魏……我梦中还说了什么话?”
“我哪记得许多,也就你醒前一直囔着的那两句。”
“哪两句?”
“大耳儿最无信义!敢不记辕门射戟时耶?”
大手按在女墙上,目光远眺,梦中场景再度于脑中浮现,吕布双眉紧蹙,心绪起伏难平。
“奉先,一早邀宫来此,可有甚要紧事说?”
在吕布将下邳十六县纳入掌中之后,郡府内的政务呈数倍增长,而吕布又是个甩手掌柜,一应政事便尽皆落在陈宫身上。
陈宫性情刚直,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加之事务繁忙,听说吕布有请,就急急上了白门楼。待见了吕布,一句客套话不多说,开口便是直入主题。
“公台啊……”吕布挺直站在城墙边上,听到问话头也不回,只是幽幽一叹。
“?”陈宫满头雾水。